奚水卻不怎麼開心,他垂著眼皮,“你不用為了我出頭,這沒什麼的。”
奚水小時候還很少聽到那些不好聽的話,他家裡都是跳舞的,就算不是芭蕾,也會是别的,是一直到了初中,學校的一些人,以及網絡上的部分人,奚水才知道,原來芭蕾在那些人眼中竟然如此不堪。
他在周澤期面前蹲下,“你不要在意那些話,就算他們能接受男性跳芭蕾,他們也有可能認為女性跳芭蕾是為了討好他們。”
周澤期揉了把奚水的頭髮,“别和我講道理,先揍了再說,他不服可以用他的大腦征服我,但這個可能性不高。”
周澤期下頜輪廓極其鋒利清晰,窄挺的鼻梁上架著下午刺眼的霞光,眸子裡充分展露著他性子裡的桀驁和不馴。
吳豐翼在旁邊起鬨,“他們就是看不慣老周,奚水你别太難受。”
一個優秀的人並不太惹人嫉妒,一個被家族所束縛的優秀的人甚至能讓他們產生莫名的慶幸與優越感——看,有錢又怎樣,又不自由,也不開心。
但周澤期偏不是那樣的人,所以這些人更多的是在嫉妒他說做就做的魄力,金錢,外貌,都不足以他們產生自卑的情緒,可勇敢、自由、無畏才是真正拉開人與人之間差距的東西。
周澤期:“中午吃的什麼?”
“我和林小金自己做的三文魚沙拉。”
“哪來的三文魚?”
“點外賣送來的。”
周澤期伸手摸了下奚水的肚子,癟癟的,“沒吃飽?”
“不好吃,”奚水老老實實回答,“林小金往裡頭倒了很多芥末,我涮著水吃的。”
周澤期頓了下,從桌子上把手機拿了揣進兜裡,“我先帶奚水去吃飯,後邊的事翅膀你幫忙看著,京學的人再來鬨就報給教練。”
“好嘞。”
-
槐蔭大道上的風裹挾著熱浪吹拂在臉上,奚水好奇周澤期要帶自己去哪裡吃飯。
“吃什麼?”
周澤期捏著奚水的手指,“出去打車,我媽說城西開了一家西餐廳味道很好。”
“那我想吃肉眼牛排,不過能問一下有百香果醬嗎?我喜歡酸的,”奚水說得很認真,“想吃藍口貝,檸檬撻,酒我就不要了,我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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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就點上單了?”
“嗯,”奚水點頭,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我給小金說一聲,讓他今天就在我家睡,我給他帶吃的。”
“今天不回去了,”周澤期攔下一輛出租車,“我給林小金點外賣。”
“不回去?為什麼?”
“你不是在備忘錄裡寫了嗎?‘周澤期要帶我去開房怎麼辦嗚嗚嗚’,我今天幫你落實。”
奚水紅著臉,但這時已經上了車,前面有司機,他隻能小聲說:“那不行,東西都沒帶。”
“不用,那家餐廳旁邊就是我二叔家的酒店,直接住就行。”周澤期說得很隨意,週二叔那家酒店位置挑得好,靠近市中心,所以每次家裡小輩如果在外面玩得太晚,就直接跑週二叔那裡過一晚,酒店有專門為家裡人準備的總統套房。
“沒帶衣服。”
“買。”
“我隻有兩百塊錢。”
“我買。”
如果不是運動會放假,兩人也沒空跑出來。
京大到城西,碰上了下班高峰期,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開了快三個小時。
餐廳坐落在沿江的一棟大樓高層,乘坐電梯,眼前的江面逐漸變得狹窄,四周景物儘收眼底,已經臨近天黑的微弱光芒落在江面,漾出一層稀薄的碎光。
周澤期提前給餐廳老闆打了電話,留了靠窗的位置。
老闆吳豐碩提前在門口等著,三十歲出頭的模樣,一看周澤期,就開始哎喲,“又打架了?”
“不小心弄的,飯好了沒?”周澤期拉著奚水,“這是吳豐翼的堂哥。”
奚水很乖巧地叫人,“您好。”
“你就是周澤期的男朋友?”吳豐碩沒過多打量奚水,這不禮貌,他看向周澤期,領著兩人往裡走,“你把人帶回家後沒過幾天,你媽就各種見縫插針把這事兒宣揚出去了,把你對象誇得那叫一個天上地下隻此一人,我媽和你媽打麻將,回來就開始催我,說我們一堆加起來,沒你一個人爭氣。”
“就這兒了,雖然靠角落,但是視野是最好的,”吳豐碩按著奚水的肩膀坐下,招呼侍應生拿菜單過來,“從這兒能看見江對面的塔,等會天黑了,江上的輪船就該出來跑了,也挺好看的。”
菜單遞過來,“點菜吧,我先走了,有約,有事兒找經理,如果找不著他應該就是在後廚玩消消樂。”
奚水點了份肉眼,其他都點的沒吃過的,“三文魚上邊撒鵝肝碎,我想試試。”
周澤期支著下巴,拿了把叉子在手裡轉,“想吃什麼就點。”
“那我要是吃不完呢?”奚水看了眼價錢,好貴,一份肉眼兩千多,這是金子做的嗎?自從生活費花完之後,奚水對金錢逐漸產生了概念。
“我吃。”周澤期說。
奚水點完,周澤期隻點了一份意麪和一瓶冰白葡萄酒。
“麻煩給我一杯水,加冰。”奚水主要是想要冰塊,桌子上有水,不過是熱的。
侍應生一直在看奚水,但對方點單點得格外認真,也沒注意,這突然一抬頭,把他嚇了一跳。
“好好的。”侍應生臉紅到了脖子根。
老闆這餐廳開了不到一個月,客人並不十分多,價位定得很高,食材都選用了最高檔最新鮮的,所以像這種大學生情侶,更加難以見到。
更何況,顏值還這麼高,穿得很學生氣,一點都不講究,球鞋運動鞋,其中一個臉上還掛了彩,好像是來吃麻辣燙的。
菜品陸陸續續端到桌子上,沒有奚水想要的百香果,但有櫻桃醬,國產的,微酸,甜度不高,正好解膩。
奚水吃飯認真,也不說話,埋頭往嘴裡塞個不停。
他吃飽後,速度明顯慢了許多,打了一個嗝之後,周澤期抬眼,“吃不完就給我。”
奚水捏著叉子,看著自己盤子裡還剩下的三分之一牛排,想了想,狐疑道:“不會是你自己想吃吧?”
“那你自己吃。”
奚水忙把盤子遞了過去。
他坐著,開始好奇周澤期手邊的白葡萄酒,“我能試試嗎?”
“比啤酒度數可高多了,”周澤期漫不經心的眼神落在奚水躍躍欲試的臉上,“你確定?”
“我就試試。”
周澤期給他倒了半杯。
葡萄酒冰過,喝起來甜滋滋,酒精味不是很刺鼻,奚水喝完這半杯,又要了半杯,再要第三杯的時候,周澤期收了酒瓶,“你喝醉了。”
奚水的空酒杯懸在半空,他慢慢收回,舉在嘴邊仰頭使勁倒了倒。
周澤期:“”
確定喝乾淨了,奚水放下酒杯,目光鎖定周澤期,他雙眸含著水色,卻認真嚴肅,“跳高在明天,那我今晚還能在上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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