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越發大,但絲毫不影響準時準點的上班族們。
車窗外雨水如同瀑布一樣澆淋而下。
周澤期看著路邊的花店,吳豐翼發現他在看,靠過來,問道:“你要給奚水買花嗎?也是該買,他都給你買了。”雖然那花隻要三十塊。
“不知道他喜歡什麼。”花店的花種類繁多,琳琅滿目,罩著模糊不清的雨霧,像一幅中世紀還未乾的油畫。
“天鵝花。”
“你想死?”沒有叫這個名字的花。
吳豐翼悻悻地縮回了頭,他沒給别人送過花,也沒人給他送過花,見過最多的就是學校裡的桃花槐花和花圃裡的狗尾巴草與杜鵑。
周澤期靠在靠背上,閉著眼睛假寐。
白色馬蹄蓮。
很適合奚水。
花冠向上,純白色的馬蹄蓮白得一塵不染,不是奚水像它,是它勉強能配得上奚水,但無法比擬代替奚水全部。
奚水睡到了早上六點,爬起來完成了早功,洗了澡,又鑽進了被子睡覺,再醒來已經是下午時分。
雨從暴雨變成了毛毛雨。
好餓。
奚水慢慢滑下床,腳趾碰到了拖鞋,塞進去,才站起來。
第一件事情仍舊是稱體重。
他睡得暈頭轉向的,扶著牆站在了體重秤上。
61kg!
很好,再去上個洗手間。
奚水覺得這都是周澤期的功勞,還沒怎麼親呢,就這麼厲害,要是狠狠親了,那還得了!
他胃口本來就不是很大,心情好,也沒那麼想吃東西。
奚水從冰箱裡拿出來幾片麪包,用三明治機壓了一個三明治,倒了杯牛奶,一邊吃一邊看電影黑天鵝,這部電影他已經看過很多遍。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起來。
是媽媽。
奚水接了過後,李婉芝很久沒作聲,過了好久,才聽見李婉芝低罵了一句:他大爺的。
“你爸又讓你去國外了?”
“嗯。”
“國外有什麼好的?”
“對呀。”
“我不讓他給你打電話的,把他手機都沒收了,他估計自己偷偷摸摸從我這裡拿到了手機,來你那兒耍威風,他和你奶奶說漏了嘴,你奶奶把他罵了一頓,等會奶奶要給你打電話的,你記得接。”
“好哦。”
李婉芝知道奚水小情緒很多,心情不好就喜歡亂吃東西,用吃的來轉移注意力,但這又破壞了他對自己嚴苛的要求與原則,於是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這是全家人都不讚成他去國外,站在他這邊的原因。
在某些方面越執拗,就越容易被在乎的東西反噬,被傷害。
“你在吃什麼?”
奚水咬著三明治,“三明治,加了番茄,雞蛋,還有玉米粒。”
李婉芝放了點心,又問道:“防盜網裝了嗎?”
“不用裝了,”奚水喝了一口牛奶,想到周澤期,語氣輕鬆起來,“我隔壁住的是好人。”
“”
聽著奚水歡快的語氣,李婉芝好奇道:“你怎麼知道人家是好人?”
奚水不會告訴家裡人自己在談戀愛,但周澤期是個好人,這是事實。
他願意和自己談戀愛,接吻,這還不算好人嗎?
“我們是一個學校的。”
李婉芝既感到意外,又很驚喜,“那很好啊,以後互相還能有個照應。”
“是呀是呀。”奚水不停點頭。
李婉芝又囑咐了一些話,什麼要和鄰居友好相處之類的,奚水都答應了,結束通話之後,奶奶的電話緊跟著也來了,奚水的三明治才隻吃了三分之一。
“奶奶,下午好。”
“哦,我的乖孫,我的乖孫,你的爸爸又傷害你了?”
“沒有,”奚水小聲說,“我已經好了。”
奶奶特别黏家裡人,不管是爺爺還是李婉芝,還是奚水,就是不黏奚不遙,她說奚不遙討厭,愛臭著臉。
“下個週末回家嗎?奶奶逛街給你買了項鍊,你堂姐說你適合鑽石,我覺得還是寶石,你到時候不喜歡,我再帶你去換哦。”
奚水回答“都行”,“您有什麼想要的,我回來也給你買。”
“你上次回來給我帶的那個小蛋糕,再給我帶一個,我好久沒吃了,真是,快饞瘋了。”
奚水哈哈兩聲,“好哦。”
奚家大部分都是從事舞蹈行業的,不管是芭蕾,還是古典舞,或者其他類别,大多需要保持身材,於是經常能夠在家裡聽見“饞死了”“饞瘋了”這樣的話,連奶奶也不例外。
-
練了晚功,調出《舞姬》的視頻,奚水一跳就是三四個小時。
白色的練功服包裹著他纖細單薄的身體,力量感與美感並存,他額前的頭髮被他用髮帶掀上去,汗水順著額角淌下來,沾濕眼睫。
實木地板落地有聲。
芭蕾要求舞者動作輕盈,跳躍時能做到真如天鵝一般,奚水可以做到跳躍時有很強的滯空感,但屋子不夠大,有點限製發揮。
“叩叩。”
外頭有人在敲門。
已經快晚上十點,不知道是誰。
奚水穿著一身練功服跑去開門。
走廊裡站著一大群人,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每個人的嘴裡都能塞進去一個燈泡。
“”
吳豐翼靠在孟科文的肩膀上,朝奚水揮揮手,“嗨,晚上好。”
其他人也立馬異口同聲地打招呼,“嗨,晚上好。”
周澤期看著奚水這一身穿著,眉眼濕潤的模樣,沉聲道:“我等會來找你。”說完,不等奚水反應,就將奚水推了進去,關上了門。
周澤期轉身,看著吳豐翼他們,“好看嗎?”
孟科文正要說好看,腰上的肉就被吳豐翼狠狠掐了一把,他五官疼得扭曲,還要大喊,“啥啊啥啊我啥也沒見著啊!”
他們過了初賽,在外邊慶祝完,學校這時候快要熄燈,加上又下雨,於是一群人就嚷著要來周澤期這裡住一晚上,周澤期想著,今天還沒見到奚水,順道打個招呼。
吳豐翼他們本來是不知道奚水住在隔壁,他們站在周澤期後邊等周澤期開門,卻見周澤期敲隔壁的門,門打開了,他們看見了奚水,奚水?他們隔牆同居!
周澤期把他們幾個踹了進去,將書包丟到沙發上,徑直往陽台走。
“咋,氣得要跳樓?”吳豐翼熟門熟路去冰箱拿了幾瓶汽水,隻看見周澤期衣角翻飛,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真跳樓了?
吳豐翼大驚,拽著孟科文跑到陽台檢視。
沒看見周澤期跳樓,隻看見周澤期跳到了隔壁陽台上。
周澤期轉身,對吳豐翼說道:“我等會回來,要喝什麼自己拿。”
吳豐翼已經對周澤期的無恥行徑目瞪口呆,他想起來,前段時間,周澤期在陽台上的異常表現,好傢夥,難怪那麼奇怪呢,合著奚水就在隔壁!
奚水今晚一共被嚇了兩跳。
一跳是周澤期的朋友們。
二跳是周澤期從練功房的小陽台出現了。
奚水正準備關掉音響和一些設備,洗澡休息,看見周澤期的身影,心跳漏了幾拍,他看了一眼周澤期身後,“你,怎麼跳過來了?”
奚水脖子上的汗水還沒乾,一層薄汗,將他修長的脖頸氤氳得像極了一塊手感良好的玉。
周澤期在牆邊一把椅子上坐下,“看看你。”
奚水呆呆的。
不知如何迴應。
“好哦。”
“”
周澤期說是看他,果真是看他,看得很認真,很專注,奚水在他的眼神下,快要燒起來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既然是自己主動追求的周澤期,那自己還是要主動點,他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周澤期,問道:“周澤期,你今天要親我嗎?”
周澤期眸子慢慢眯了起來。
昨天接吻效果不錯,但時長不夠,所以奚水著急補充,“可以像昨天那樣狠狠地親,但是要親久一點。”
奚水一本正經地要求,周澤期看著他通紅的耳朵,也不好拒絕,扯開嘴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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