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已經打開了話匣子,“喲,這您可問對人了,咱别的不說,哪家館子最好吃咱最清楚。朱家食肆對面的李小妹腳店,裡面的羊肉是一絕,那羊肉湯又辣又香,撕塊餅泡下去,餅吸足了羊肉湯裡的湯汁,滋味足的很……”
熱情的侍衛大姐從羊肉湯說到荷葉餅和筍肉包,把小桃聽得口水直流,“我怎麼不知道皇京有這麼多好吃的?”
那侍衛大姐道:“嗨,我從小在市井裡打滾的人,哥兒您伺候主子,吃的是大廚房那好廚子做的菜,太子又嫌外邊賣的不乾淨,從來不吃外邊的吃食。主子怎麼要求,下邊怎麼做,哥兒沒吃過不奇怪。也就咱們府裡這樣。有些小官家裡人不多,開火少,經常叫了某家腳店的吃食,著一些清閒娘子送家裡去。”
還能送外賣,孟南柯眼睛一亮,轉頭問小桃,“小桃,你說我們能叫人在店裡買了吃食送到太子府嗎?”
小桃道:“這事恐怕得先請示一下殿下,殿下向來不喜歡外面的人隨便進府的。”
孟南柯聽了倒不失望,她才剛從自己的小院解禁沒多久,想一下子出去是不行的,隻要努力討好上司,能夠出門的日子還會遠嗎?
侍衛大姐費了半天時間給孟南柯說完舌尖上的女尊,不僅孟南柯餓了,小桃也餓了,孟南柯從袖子裡掏出一把昨天拜托大廚房炒的葵花籽,分給了兩個侍衛和小桃。侍衛大姐抱歉地道:“當值時間是不能吃東西的,浪費駙馬的心意了。”
“沒關係,你們給我講了那麼多,現在不吃,可以不當值的時候吃呀!”孟南柯熱情地把葵花籽遞過去,“我有很多的,分給你們也算我的一點心意。”
兩個侍衛大姐接過炒的乾鬆香脆的鹹味葵花籽,顯然沒想到皇太子的這任駙馬遠比之前的好相處許多。
其中那個膚色稍黑的女人道:“要是殿下同意您吃外邊的東西,到時候東西送來,我們一定給您送到小桃哥兒手上!”
孟南柯疑惑道:“為什麼,你們不能送到我那裡嗎?”
女人笑了,“您這話說得,我們哪能進內院啊,萬一衝撞了哪位哥兒就不好了。”
小桃也在一邊點頭,“沒錯,太子殿下在內院住,裡面有許多小哥兒,你們這些五大三粗的娘們進去了,鬨出什麼不好看的事來,丟了太子府的顏面,可是要受罰的!”
孟南柯:“……”豈是一個囧字可言,這性别錯亂的感覺!
另一個女子道:“自古男子不如女子,既不能生兒育女,又目光短淺,私心欲重,沒有女人,他們成的了什麼事!”
這個也道:“說的不錯,你看這掙錢養家,傳宗接代,哪樣活不是我們來乾,男人隻需要在家裡繡繡花,做做飯,閒下來就是說些家長裡短,回到家就抱怨我們,哪裡知道女人的辛苦。”
“沒錯沒錯。”那一個滿臉讚同,“上次回去忘了給他帶鹽,說了我好一頓,你說說,忘了買鹽這種小事也值得計較,說有孩子不方便出去,那你說,把孩子放家裡不就行了。”她又歎道:“過兩天還得買點奶,我家小姑娘,胃口可大了,這麼大的罐子,一天得喝兩壺!”
這個道:“喝得多好,身體壯!”
那個連連搖頭,“是個哥兒,到頭來還不是嫁到别人家去,倒賠上好幾抬嫁妝。生個哥兒有什麼用,還是生姑娘好,能繼承家業,給自己家裡開枝散葉。”
兩個侍衛說的唾沫橫飛,幾乎要忘了孟南柯的存在。
小桃聽得腦門上青筋直蹦,他不是不知道世人對男子的看法,但這是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面說。他是皇太子的暗衛,師傅教導他們的時候告訴過他們,男人不比女人差,隻要他們足夠強,女人也得乖乖地聽話。他學有所成後跟了皇太子,皇太子天文地理,文韜武略,比許多女人還強,身份又尊貴得很,一萬個女人也不及她哩!
聽見這兩個侍衛不知好歹地隨意貶低哥兒,小桃忍不住質問,“這些話,你們敢在皇太子面前說嗎?”
一提到皇太子,兩個侍衛立馬閉嘴。自己胡沁罷了,讓皇太子聽見那不得剝下她們一層皮來?
兩個侍衛連忙求饒,“小桃哥兒,我們是渾人,嘴巴欠,不是有心的,你可千萬别跟皇太子告狀啊!”
“對啊,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們一般見識。”
小桃怒氣未消,道:“女子承孕,男子卻要受痠痛苦楚,誕下孩子,你們女人有幾個管的,孩子渴了餓了,找的都是父親。男子在家要洗衣做飯,掃地織布,何曾閒著。在外一不順心,回家便對夫郎又打又罵,不把自己的夫郎當人,如何嫌棄為你們辛勤操持家務的夫郎來?”
侍衛連連稱是,人高馬大的兩個大姐在小桃的連珠炮氣勢下,活像兩隻鵪鶉,如果不是沒有牆角,恐怕這倆就鑽進去了。
回院子的路上,小桃的氣也沒消,直到回到院子門口,小桃神情怏怏,之前訓人的氣勢也沒了,說道:“駙馬,你是不是也覺得她們說得對,男子天生不如女子,上不得門面。”
孟南柯想起現代那些重男輕女的惡毒言論,和現在並無不同,於是搖了搖頭,笑道:“不是啊,真正的強大不是以男女來定論的,這個世界,人人各司其職,不妄言尊卑上下,才是好的。比如一個當官的看不起掃大街的,但是沒有掃大街的人,他踩的道路上會充滿灰塵和垃圾。她們看不起男子……”說到這裡,孟南柯哽了一下,“她們也是由男子照顧大的嘛。所以我認為,男子和女子沒什麼不同,都是人,應該互相理解,而不是一味貶低。”
小桃崇敬地望著孟南柯,此刻的孟南柯,在小桃心裡分外高大,一個女子能不懷任何偏見看待男子,遠比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女子還要令人信服。
而在不遠的皇太子,也聽到了這番話,他輕聲重複,“沒什麼不同……這是你的真實想法嗎,孟南柯。”
靈一道:“殿下,那封賞花會的請柬……”
皇太子道:“去吧,把我的妻主也帶上,他們不是打了個賭,賭我這位新妻主什麼時候死嗎?”他一振衣袖,“你偷偷派人下一個,就賭——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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