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前以為,寧姨隻是被陣法跟這個鎖鏈鎮壓在了黑暗河流之中。
現在才發覺……
寧姨的頭部,更是被一道道東西鎮壓著。
換言之,她的記憶,是被人為地封鎖起來了!
月輕塵的動作驟然停下。
她的眼底心底全都翻滾著驚濤駭浪。
寧姨還想要再奮力地回想著什麼。
但每隨著她絞儘腦汁努力地回想。
她頭部的疼痛便一陣陣地加深,好似要將她整個人全都撕裂一樣。
“我應該要想起來的……”
“很多事情,我應該能想起來的……”
“但是,每次我要想起來的時候,就有東西在阻撓著我,不讓我想起來……”
“我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是誰了……”
乾枯的臉上,毫無半點血色。
寧姨雙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頭,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
她渾身的每一寸筋脈,在這一刻幾乎都要被撕裂。
整個瘦骨嶙峋的身上,筋脈凸出。
模樣看著無比地可怕。
月輕塵前去,緊緊地抱住了寧姨那乾瘦到極致的身軀。
她感覺到寧姨的身體在顫動。
感覺到寧姨很痛苦。
月輕塵憐惜地道:
“好了,不想了——”
“寧姨,現在先不想了——”
又是陣陣力量,從寧姨的筋脈之處往她的身體內傳入。
寧姨這才一點點地,稍稍恢複了理性。
“小姑娘……”寧姨的嘴唇再忍不住顫動。
月輕塵垂下眼瞼,低聲笑道:“這些都不重要,寧姨,我們不想這些了。”
“一切順其自然,等以後你的身體恢複了,該想到的肯定都會想起來的……”
寧姨茫然地望著月輕塵,再望著月輕塵掌中的那片龍鱗。
她伸出了乾枯的手指,輕輕地落在了上方。
許久之後,她的嘴唇輕輕地顫動。
“小姑娘,我想……見一見這個龍鱗的主人……”
月輕塵瞳孔悄然一個收縮。
“好,待去了九天,我會將他介紹給你。”
……
漫無邊際的黑夜,四處,隻剩下了雨聲。
這一場雨,下了足足大半天,才得以停歇。
大半天的時間,月輕塵留在這岸邊,將體內的力量再好好運轉了一番。
之前透支的氣息,也終於一點點地恢複。
當力量重新恢複之後,月輕塵赫然發現,體內的力量比從前要強大了不少。
“果然,隻有戰鬥才能提升實力,提升戰鬥力。”月輕塵撥出了一口濁氣,輕聲道。
身側的寧姨,也在自行療傷。
“怎麼樣,寧姨,好些了嗎?”月輕塵關切地詢問。
寧姨睜開了眸子。
那雙深深凹陷在眼眶之中的眼睛,終於眸光變得鬆懈了些許。
她點了點頭。
月輕塵這時道——
“好,那我們,就先從這離開吧。”
寧姨應聲,聲音之中全是無儘的感慨。
“好…”
“我也許久沒有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如今,也終於有機會,好好看看外頭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
……
黑暗河流已經乾涸。
這一次,不再需要寧姨的傀術了。
月輕塵召喚出了飛天獸。
她們一同坐靠在飛天獸上,準備離開這極北之地。
寧姨一路看著兩側的風光,整個人靠在飛天獸的背上。
她雖想不起當年的種種。
但是,她的心底,總是時不時地泛起哀愁。
好似隻有喝酒才能安撫住她的情緒。
這一路往前,她忍不住一壺一壺的酒水灌入。
不知不覺之間,已是酩酊大醉,整個人躺在飛天獸的背上,醉的不省人事。
月輕塵落在她的一旁,打量著她之餘,也照顧著她。
她的雙手從寧姨的上方掠過,檢測著她身體的情況。
如今的寧姨,儼如一個廢人。
她如今的模樣,竟也是渾身的玄力散儘。
唯有用精神力與生命力,才能施展出傀術。
長風之中,月輕塵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忍不住歎息了聲。
“這個女人,不簡單啊……”許久不敢發聲的星魂,終於在這一刻,輕輕地喃出了聲。
聲音落入了月輕塵的腦海之中,讓月輕塵再度身軀微不可見地一頓。
“嗯。”月輕塵隨口道。
星魂謹慎地打量了眼寧姨,“她現在,應該聽不到我說話了吧?都醉得這麼徹底了。”
想到這個,星魂還是忍不住一陣心驚膽戰。
它都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從前是什麼身份。
竟然能這般厲害。
月輕塵望著那深深地陷入了昏睡中的女人,忍不住失笑。
“她這麼多年來應該沒有好好兒地休息過,如今藉著醉酒,睡得很沉。”
“放心吧,她聽不到。”
“不過,星魂,你幾時變得這麼慫了?”
星魂輕哼了聲。
“才不是慫,隻是我覺得這個女人的身份,估計很恐怖。”
月輕塵的眸光也一寸寸地暗沉了下來。
她蹙眉,打量著這個女人。
她想,她有必要回頭找到《九天錄》,再去好好瞭解一番了……
……
飛天獸一路前行。
月輕塵很快抵達了自己在三重天內的住處。
回到那個偌大的宅子時,四方的空地上,血凰族人全都在認真地修煉。
所有的人看到月輕塵的歸來,全都滿心地歡喜。
“小族長!”
“小族長回來了!”
一群人激動地往前,有人更是試圖前去彙報著什麼。
但是,月輕塵卻什麼都顧不上。
隻是急匆匆地入了自己的房間。
待她入了住處,她尋到了父親暫時留下來的一個盒子。
指尖輕動,順著父親教給的方法,翻開了那個盒子,打開裡頭的九天錄。
刹那。
有關九天這麼多年來的很多事情,再度一點點地出現……
一點點地出現在了半空之中的一個碩大的屏障之中。
“靈主大人,你在懷疑什麼?”星魂見月輕塵這般焦灼的樣子,便知月輕塵心底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你該不會猜測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份了吧?”
“嗯。”月輕塵隨口道,“我要看看九天天後的訊息。”
星魂震驚,“你該不會覺得,這個女人是九天天後??”
星魂話說到這裡,整個人的聲音也瞬間停下了。
言語之中,全是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說不出的震驚。
“這……怎麼可能?”星魂的聲音說不出的顫抖,“世間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月輕塵沒有說話,隻是繼續翻看著九天錄。
從前翻看九天錄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在意過其他人。
但這會……
她看著九天錄上的記載。
記載上說:九天天後與天尊伉儷情深,即便夭折一子,但是天尊對她更是憐惜,甚至於後來,她與天尊,再產下一子一女……自那以後,天尊天後更是恩愛有加,實乃天下人楷模。
月輕塵的動作徹底停住。
那張一直繃著的毫無情緒的臉上,在這一刻,終於扯開了些許自嘲……
看來……還真是她多想了啊……
“星魂,你說得對,世間的確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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