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心敏的面色也好不到哪裡,眼睛裡氣得全是血絲,“我就不明白,長輩們在薄妄面前怎麼就這麼慫,就算我們不來認錯,薄家又能拿我們怎麼樣,大不了和江北分割算了。”
還講什麼臉面。
“這事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占理,我們不來認錯,薄家一曝光,有證有據的,我們會被罵得更慘,長輩們的名聲也跟著毀了。”
廖家鳴道。
弄到這一步,他們隻有被罵得一般慘和被罵得更慘兩種選擇。
“……”
鐘心敏氣得咬牙切齒。
鹿之綾獨自走到人群前面,見到跪在最前面的裴默和阮蜜時愣了愣,她往周圍看一眼,沒看到阮蜜的雙胞胎弟弟阮卓爾。
鹿之綾在最前面跪下來,從旁邊和尚手中接過三根香,舉香磕頭,然後跪坐著聽唸經。
她轉頭看了眼。
阮蜜不再是平時的性感禦姐打扮,而是穿著一身保守的黑色長裙,一頭長髮盤起,蒼白的臉上有些烏青和指印,她雙眼出神地越過一座座墓,落在鹿景澤的墓碑上。
阮蜜這個人雖然一心力爭上爬,但還不至於讓屬下做出侮辱鹿家墓碑的事來,這點鹿之綾清楚。
恐怕是她父親為了不讓兒子來,才打著罵著把她一個新婚的人趕過來下跪認錯。
鹿之綾收回視線,就聽阮蜜低聲問道,“為什麼以前不和我說?”
阮蜜跪在那裡,雙眼空洞,沒了平時的那種銳氣。
為什麼直到昨天晚上,她才知道原來為入贅的事,她那看起來高貴無比的父母曾不要臉面地去鹿家鬨死鬨活過。
“怕你傷心。”
鹿之綾沒有回頭看她,隻淡淡地道,“我二哥說,你想繼承阮家其實隻是想努力爭取父母的關注,想讓你父母知道,女兒不比兒子差。”
“……”
“我二伯父也說,你那麼在意你父母的感受,要是讓你知道你父母從頭到尾都將你當個外人一樣防得死死的,你心裡會缺上一塊,會難受一輩子。”
鹿之綾道,“所以他們寧願什麼都不說,讓你以為是他們躊躇婚事,而不是你父母的問題。”
但她說了。
鹿家墓被侮辱,她沒理由再給阮家任何顏面,也沒理由再維護阮蜜那點可憐的親情期盼。
“……”
聞言,阮蜜痛苦地閉了閉眼,眼淚淌落下來。
她為其努力、用儘辦法想博得關注的父母把她當成一件垃圾,她惱怒過的鹿家父母卻為守護她那點淡薄的親情寧願讓她猜疑……
這些年,她到底在努力些什麼?
裴默跪在一旁,看著阮蜜臉上的淚,心臟狠狠縮了一下。
他隱隱有種感覺,阮蜜正在離他越來越遠。
經聲入耳,李明淮從人群中穿過,走到鹿之綾身旁,彎下腰道,“鹿小姐,妄哥來了,想同你談點事情。”
鹿之綾抬眸看向他,沒有拒絕,起身跟著他離開。
馬路邊停著一部加長款的商務豪車,車身黑得透亮,幾個保鏢守在邊上。
鹿之綾走過去,輕輕敲了下車窗,然後拉開車門。
薄妄西裝革履地坐在後座,蹺著一條腿,正在低頭看檔案,隨意而優雅,一副無框眼鏡架在鼻梁上為那張沒有任何死角的臉添了幾分禁慾氣質,他身旁的車窗映著幽綠樹葉。
這畫面莫名就有點蠱。
聽到聲響,他側過臉看她,一雙漆黑的眼深邃而性感。
他衝她淡淡頜首,嗓音低沉,“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