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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還好吧？我給你倒杯鹽水，好不？”
程天源搖頭，低聲：“……沒事，一時緩不過來。”
昨晚睡得很不好，心情也差，被自家老母親這麼一哭，他直覺心口一陣陣的抽痛。
殯儀館的司儀來了，詢問能不能開始了。
薛淩搖頭：“等多一會兒，還有一撥親戚沒到。”
司儀問：“很重要的親戚？”
“額……女婿。”薛淩答。
司儀點點頭，道：“那再等多一會兒。”
薛衡一大早去醫院宿舍接女兒和老母親，不料女兒睡得太沉，隻能邊吃早飯邊等她。
後來等不及了，隻能買了熱包子和豆漿在車裡給小傢夥吃。
到了殯儀館門口時，已經遲到了十幾分鐘。
薛衡打開車門，將女兒抱入懷。
陳氏則慌慌張張下了車，一邊整理自己的外套。
薛淩等在門口，趕忙迎了他們進去。
很快地，儀式開始了。
那天中午，薛淩讓司機去買了二十份味道極好的炒粉，加了五六份湯。
孩子們忙了一個早上，都已經餓得很，一人各一份。
大人們心情不好，多數隻吃了一半。
薛淩喝著湯，倏地手機響了！
她瞥了一眼，發現是何妙妙，於是小心避開其他人去了角落處接聽。
——薛總，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一聲。你家小姑子已經知道你家翁去世的訊息，估摸是昨天對峙審訊的時候獲知的。她悲痛得很，一個勁兒哭，希望我能幫她申請出去拜祭老人家，給老人家送殯。
薛淩微微皺眉，想起早些時候婆婆激動的樣子，還有自家老公對她的憤怒，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不能答應。我婆婆現在正在氣頭上，老公也是。她如果此時出現，怕我婆婆會氣暈過去。”
多事之秋，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眼下大家都自顧不暇，萬一再倒下一個老人，恐怕再沒精力去照顧。
——薛總，可她畢竟是你家翁的親生女兒。她說她現在很後悔，覺得她對不起老父親。她還說，她要到老父親的靈堂前懺悔，請求他老人家的原諒。
薛淩深吸一口氣，低聲：“你找一個藉口搪塞她，說老人家的喪事已經辦好了，現在準備南下安葬。等她的程式批下來，也是趕不及了。”
——好的，薛總。
薛淩歎氣解釋：“家裡其他人仍對她恨意深深。再緩多一陣子吧，等大家冷靜些，心情平複些。”
——我理解的，薛總。你節哀順變，我回頭再跟你聯絡。
薛淩掛斷了。
她剛轉過身，發現阿虎正在不遠的角落處吸菸，火光一亮一亮閃爍。
也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薛淩乾脆實話實說。
阿虎將菸頭丟下，踩了踩，轉而緩慢搖頭：“嫂子你這麼做很對。乾孃現在恨透她了，老人家現在這麼虛弱，受不住打擊了。人都死了，懺悔有個屁用！”
薛淩眯住眼睛，歎氣：“有些人，總能把康莊大道走成獨木橋，比如她。”
遙想當年她嫁人時，多麼風光無限，羨煞旁人！
如今的她，離了職，離了婚，還惹了禍事，害了至親家人，被家裡人厭惡至極。
阿虎啐了一口，氣惱道：“可恨也可憐！我也不想遇到她，我怕我會忍不住扇她巴掌！昨晚要不是阿衡在，我不好意思說太多，我早就罵人了。”
薛淩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别說出去，暫時不要在媽的面前提到她的名字。”
阿虎點點頭。
這時，小虎子探出腦袋瓜，笑嘿嘿道：“老爸，你又吸菸了！小心我告訴老媽哦！”
阿虎嗤笑，彈了他腦門一下，“小心我揍你！”
小虎子紮進他的懷裡，搓了搓他的下巴，“鬍鬚也不刮！醜死了！”
阿虎瞪眼俯下，將鬍渣往兒子的腦門湊。
小虎子哈哈大笑，父子兩人玩成一團。
薛淩的手機又響了，顧不得他們兩父子，快步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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