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從典籍中看到,在天聖七年(1029年),仁宗十九歲的時候,章獻太後仍然還把持著朝政。”
“在當年冬至之時,仁宗準備率領百官在會慶殿為太後祝壽,滿朝文武無一人敢反對,是您堅決認為這一做法混淆了家禮與國禮,並上奏向仁宗直言,他雖然有侍奉親長的義務,但沒有做她臣子的道理。”
“如果要儘孝心,隻需要在內宮行家人禮儀就可以了,如果與百官朝拜太後,就會有損皇上威嚴!”
範仲淹在山頭踱步,午時的秋風並不冷,他的兩鬢隨風而舞,憂然一歎:“可惜,仁宗當年並沒有回覆老夫。”
“但您並沒有因此放棄,反而直接上書太後,請求太後還政仁宗!”
江逸十分敬重地看向範仲淹,一個無權皇帝,一個實權太後,百官不敢言的時代,他範仲淹敢為天下言,敢為社稷說!
這樣的人要是和魏征在同一個時代,估計李世民能頭疼死,但若是真是如此,範仲淹絕對可以更好地施展才華。
老李頭疼歸頭疼,鬥嘴歸鬥嘴,但幾乎每次都會選擇聽魏征的,也不會暗地裡給你使絆子。
“可惜,太後也沒有回覆……”
想到這裡,江逸長歎了口氣,何其之難?
要知道,當時的範先祖不過是個秘閣校理,隻負責皇家圖書典籍的校勘和整理,可即便這樣,他依然敢為十九歲的皇帝發聲!
第一流人物的風采,從這便可見一斑。
時空之鏡畫面驟變,範仲淹府邸大堂之上,刑部侍郎晏殊來回踱步,氣憤地指著範仲淹罵道:
“你未免太過輕率了,希文,陛下沒有給你回覆就已經表明瞭態度,你竟還把奏疏上呈太後,你這是在腦袋賭你知道嗎?!”
“你如此行事,不僅會妨礙你自己的仕途,更會連累我這個把你舉薦上來的人,你是想要我和你一起死嗎?”
範仲淹同樣站著,面對晏殊的駁斥渾然不懼,據理力爭道:
“侍奉皇上當威言危行,絕不遜言遜行、阿諛奉承!”
“有益於朝廷社稷之事,必定秉公直言,雖有殺身之禍也在所不惜,你我都是百姓的父母官,豈可因怕掉腦袋,就置江山社稷於不顧?!”
“總之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給陛下和太後上此類奏書了!”晏殊勃然大怒,和範仲淹吵得面紅耳赤。
範仲淹毫不退讓道:“老夫為官一日,就要為黎民百姓操上一天的心,就得秉公直言,陛下雖然年紀尚輕,但應當親政了!”
“範仲淹!”晏殊大怒道,“你是不想在朝為官了嗎?!”
“就是不在朝為官,我依然是範仲淹,陛下和太後有過失難道就說不得嗎?”
範仲淹毅然拂袖,雖已年過四十,但他身上沒有一點棱角是被磨平的。
晏殊見力爭不下,甩手而去:“希文,你好自為之!”
第二年,範仲淹離京為官,被任為河中府……六品通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