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星河喟歎,這位左氏一族的族長,好像一下子蒼老了無數歲。
章蘊滔點了點頭。
他正欲離開時,忽地想起什麼,道:“左兄,有時候能夠花錢消災,未嘗不是一樁幸事。人若死了,可什麼都沒有了。依我看,這件事就這般結束,倒也算是一個不壞的結果。”
左星河心中一震,臉上明滅不定。
他哪會聽不出,章蘊滔這是在提醒,讓他們左氏徹底放棄以後複仇的打算?
“多謝道友指點。”
左星河拱手。
直至目送章蘊滔等人離開,左星河不禁長生一歎。
這一次,他們左家付出的代價,無疑太沉重了!
“還好,那蘇奕倒是信守承諾之輩,沒有將那枚玉種靈蛹帶走……”
左星河隻能如此安慰自己。
“族長,三長老被殺,那塊神秘玉石也被奪走,甚至我們還為買下那玉種靈蛹付出極大代價,這件事……真就這麼算了?”
大長老上前,鐵青著臉開口。
“依我看,必須將此事告訴星穹,以他摩訶禪寺長老的身份,再加上化靈境的修為,滅殺這蘇奕絕不在話下了!”
有人殺氣騰騰發聲。
左家今天栽的跟頭太大,讓這些左家大人物皆憋了一肚子氣。
“閉嘴!”
左星河喝斥,臉色冰冷,“船伕曾刺殺化靈境修士穆道人,可這船伕卻極可能已經死在了蘇奕手中,你們真以為,憑藉我弟弟星穹的道行,就能無往不利?”
“哪怕我們請星穹出手,可若萬一星穹沒能殺死蘇奕,這等後果,我們左家哪可能承受得了?”
聲音透著莫大的威嚴和怒意。
眾人皆噤若寒蟬。
“章蘊滔說的不錯,今日之事,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已經算是一個不壞的結果,我們左家……可再經受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左星河喃喃。
他何嘗不想報仇?
何嘗不想殺死蘇奕?
可他更清楚,一旦這麼做,福禍難料!
……
天穹下,寶船掠空飛遁。
房間中,蘇奕坐在藤椅中,端詳著手中的神秘玉石。
與其說這是一塊玉石,不如說是一顆種子。
一顆由“世界本源”力量孕育出的種子!
在大荒九州,此寶還有另一個名字:先天道種!
和辟穀境修士在體內締結的“元力種子”不同。
先天道種,乃是先天神物的種子,誕生於世界本源,可遇不可求!
所謂“先天神物”,誕生之時,擁有天生的大道本源和先天道韻,玄妙莫測。
在大荒九州最有名的,便是蘇奕前世的佩劍“三寸天心”。
此劍原本也是一枚“先天道種”,經由蘇奕以諸般秘法和神料栽培和蘊養,漸漸生根發芽,最終長成了一株葫蘆藤。
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最終結出了一個青玉葫蘆。
葫蘆內先天道氣瀰漫,其大道本源凝結為一口三寸道劍,空靈如縹緲天穹,天生與道心契合。
故而被蘇奕取名為“三寸天心”。
此劍,名列“大荒神物榜”第三!
當初在幽冥往生池前,和抬棺老鬼對賭垂釣時,這老傢夥就對三寸天心垂涎無比,要蘇奕以此劍為賭注。
而在蘇奕眼中,三寸天心的價值,根本不是一個排名可定論,是他的佩劍中,與他的心意最契合的一把劍!
簡而言之,“先天道種”,絕對是放眼諸天上下,也稱得上是可遇不可求的瑰寶。
它誕生於世界本源,能夠成長為“婆娑世界樹”這等神物,也能衍化成像“三寸天心”這等先天神兵!
值得一提的是,先天道種雖稀罕珍貴,可也不見得全都能成長出曠世罕見的先天神物出來。
先天道種這等神物,就和靈源石一樣,不等它開花結果,根本不知道,會獲得怎樣的先天神物。
不過,不管怎麼說,無論對皇境人物而言,還是對大荒九州最頂級的古老道統而言,“先天道種”絕對是無價之寶,不是世間那些修行資源可以衡量。
正因如此,當在左家看到這枚先天道種時,蘇奕才會感歎左家的運數好,以至於對待左家的態度,也隨之發生變化。
否則,他哪可能輕易饒得了左家了。
就是不知道,若讓左家知道,那神秘玉石原來是這樣一件瑰寶,也不知該作何感想了。
是捶胸頓足後悔連連?
或者不顧一切和蘇奕撕破臉?
都有可能。
不過,唯有蘇奕清楚,這個先天道種擱在左家手中,也註定是個沒用的東西。
原因就在於,孕養先天道種,需要獨特的秘法、需要花費漫長的時間和心血,更需要耗費堪稱海量的天材地寶為養料!
便是大荒九州那些古老道統,要孕養一枚先天道種,都需要籌備多年,提前準備。
一般的修行勢力,根本就承受不住那等消耗和等待。
至於左家,僅僅隻是蒼青大陸上的一個修行勢力而已,哪怕知道先天道種的奧妙,也註定隻能望而卻步。
沒辦法,條件不允許。
“以我現在的手段,短時間內,也註定無法將這先天道種孕養出一個結果。”
“不過,當我踏足靈道之路,便可以動用秘術,將這一枚‘先天道種’封印在識海,借九獄劍的氣息和力量來孕養此物。”
“如此,不出十年,當可讓這枚先天道種開花結果!”
……蘇奕陷入思忖。
前世的時候,他曾獲得不止一枚先天道種,直至後來,才無意間發現,九獄劍的力量,能夠極大縮短先天道種的孕養時間。
並且,無須耗費任何天材地寶為養料!
可惜,當他發現這個秘密時,距離他獲得“三寸天心”晚了足足上萬年時間。
否則,當初孕養“三寸天心”時,完全不必那般麻煩,也不必等待近六千年之久。
“蘇兄,你找我有事?”
就在蘇奕思忖時,在元恒的帶引下,聞心照來了,清美如畫的俏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蘇奕收起先天道種,目光看向聞心照,道:“我可以確定,雇傭船伕的人,就在這寶船上,所以想請你幫個忙。”
聞心照美眸微凝,道:“蘇兄懷疑,雇主是我天元神宮的傳人?”
蘇奕搖頭道:“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聞心照清眸變冷,她可沒想到,雇傭苦海刺客船伕的,極可能是她身邊的同門!
這讓她心中也慍怒不已。
深呼吸一口氣,聞心照道:“那……蘇兄是想讓我做什麼?”
蘇奕道:“袖手旁觀怎樣?”
聞心照想了想,道:“好。”
蘇奕從藤椅上起身,看著這位如仙如畫的少女,道:“我之所以不在左家動手,也是擔心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而現在,你的回答讓我很滿意。”
說著,他負手於背,走出了房間。
聞心照怔了怔,原來他……一直在照顧自己的感受?
思忖時,她已轉身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