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寧坐在膳桌前,看見門口光線一暗,她草草一抬眼,便看見敖徹正從外面走進來。
他身上夾雜著清冷的霜雪之氣,整個人十分冷漠,眼底裡的神色也如枯潭一般掀不起波瀾。
他身形依然筆直挺拔如鬆柏,可無形之中帶著一股瘦削頹廢的勁頭,讓敖寧的心裡緊緊一提,繼而泛出酸澀難過的疼痛感。
威遠侯以為兄妹有彆扭,有心緩和一下,便讓敖徹坐到敖寧的身邊去。
敖徹往她身邊坐下,那清冷的氣息縈繞著她,讓她渾身都是僵硬的。
威遠侯沒太在意,看了看敖徹道:“最近可是身體不舒服?我見你精神頭不是很好,身體也較往日差些。”
敖徹從容應道:“前些日受了點風寒。”
姚如玉便安排了廚房,給敖徹燉點東西補補身子。敖徹亦是語氣平淡地謝過。
可是隻有敖寧知道,他之所以變成這樣,不是因為感染了風寒,而是因為千色引。
千色引正在一日日地拖著他的身體。
敖寧雖然難過,雖然惶恐,可是今日再見敖徹形容,她又怎麼可能會不擔心他呢?
她想起那抽屜裡的藥,就覺得手腳冰冷。敖徹若是再服那些藥,後果會如何?
敖寧簡直不敢想。
當初敖徹是為了救她才受傷中毒的,她那麼努力想要幫他解毒,她那麼日日盼著他能夠好起來。
明明她那麼……珍惜他的身體和生命,可是他自己卻全然不當一回事。
隨後便是吃午飯,整個過程裡,敖寧沒一句話與他說,兩人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用完午飯以後,敖寧正要告辭離去,威遠侯看出敖寧悶悶不樂,便出聲道:“阿寧,今日除夕,街上會很熱鬨,你若是嫌家裡悶,便去街上逛逛,散散心。”
敖寧應道:“知道了爹。”
威遠侯便又看向敖徹,問:“你今日可有其他的事?”
敖徹道:“暫無事。”
“那好,你就陪阿寧上街去吧,護她安全。”
敖徹頓了頓,還是道:“好。”
下午時,有敖徹陪同著敖寧一起上街,扶渠自然就用不著跟著一起去了。
隻不過上了街以後,敖寧滿腹心事地漫無目的地在前面走,敖徹在她兩步開外跟著。
她不能再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還像從前那樣親密地挽著敖徹的手,一邊走著一邊有說有笑。
這街上的確十分熱鬨,大人們帶著小孩子出來鬨街,一個個興奮地左拱右竄的。
後來進了鬨市中,人越來越多,敖寧險些被人撞到,一隻手忽然伸來,霸道地牽住了她的手。
她下意識一躲,卻被他握得更緊。
敖寧抬頭看去,見敖徹已經並肩走在她身側,用自己身高的優勢替她擋開周遭的行人。她清澈的眼裡映著他的身影,瞳孔端地一縮。
與其說她是被敖徹牽著走,不如說她是被他拽著走的。她手上一直在暗暗使力和他較勁,試圖從他手上掙脫開來。
敖徹嘴上不置一詞,手上卻也不鬆一分。
路過一排排店鋪和攤位時,敖徹問她:“可有什麼想買的?”
敖寧抗拒道:“沒有。”
在經過熱騰騰的點心鋪子時,他又問:“有什麼想吃的?”
敖寧道:“沒有。”
“那鬆子糖呢?”
“我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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