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一聲輕歎,道:“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麼?”
布袍男子古板堅毅的面頰泛起一絲笑意,道:“我敢肯
定,隻要你出手,哪怕毀不掉玄冥神庭,也必可令其元氣大傷,便是那個從亙古時期活下來的冥王,也休想從枉死城內脫困。”
蘇奕拿起酒杯,品咂了一口,道:“如此一來,天雪城所遇到的困境,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布袍男子微笑道:“正是。”
一側的魁梧青年阿城眼神恍惚,他都記不清楚,師尊在遇到這位“故友”之後,笑了多少次。
要知道,在以往那些年,他都幾乎很少見過師尊的笑容!
“正如你所言,我肯定不會不顧小葉子的安危。”
蘇奕想了想,道,“但在這件事上,你不能隻看戲。”
布袍男子一怔,眼神古怪道:“道友還請直言。”
蘇奕道:“很簡單,把你的‘諦聽之書’借我用用。”
阿城頓時急眼,道:“這是我守夜人一脈的至寶,怎能借給你?”
諦聽之書!
一種神秘莫測的先天神物,早在亙古時期,就是守夜人一脈的鎮派神器!
據傳,亙古時,陰曹地府有先天神獸“諦聽”坐鎮,此獸誕生於幽冥界的本源中,可辨識周天萬物,可斷萬靈之心!
而與諦聽一起伴生的,還有一枚先天道種。
這枚先天道種,便衍化成了“諦聽之書”!
簡單而言,諦聽之書可視作是神獸諦聽的伴生物。
布袍男子擺手,示意阿城稍安勿躁。
而後,他目光看向蘇奕,頷首道:“好。”
蘇奕反倒有些意外。
諦聽之書的力量,極為玄奧莫測。
對付一般修士的時候,談不上多厲害。
但在對付這世間的邪惡罪愆力量時,則能夠發揮不可思議的恐怖威能。
在亙古時期,守夜人一脈的“諦聽之書”,足堪稱是一件令天下邪魔外道談而色變的曠世大殺器!
更重要的是,諦聽之書的力量,能夠影響鎮壓在枉死城大門內的那塊“墓碑”!
此寶一旦落入玄冥神庭手中,甚至完全有機會憑藉此寶的力量,將冥王給救出來!
蘇奕感慨:“你可真夠捨得的。”
布袍男子道:“這可談不上什麼捨得與否,對我而言,借出此寶,談不上是雪中送炭,充其量也隻算錦上添花。因為我相信,即便沒有此寶,以道友的手段,要想救出小葉子姑娘,也絕非難事。”
平淡的言辭,就如在平鋪直敘一件事實。
可卻讓阿城聽得心神恍恍惚惚,無法淡定,他從沒想過,強大如師尊這般存在,會如此看重一個人。
尤其是,這個人僅僅隻有靈輪境修為,甚至比自己還年輕一些……
這無疑太不可思議了。
幽雪倒是習之以常。
在她看來,布袍男子的說法,才是最正常的。
畢竟,坐在那的那個青袍少年,是曾獨尊於諸天上下的蘇玄鈞!
蘇奕想了想,直接問道:“通往幽都的陰陽路是否徹底斷了?”
布袍男子搖頭:“沒有,憑那些邪靈的力量,也很難真正將陰陽路徹底毀掉。”
“那就好辦了。”
蘇奕點了點頭。
直至一罈酒飲儘,蘇奕起身告辭。
臨走時,帶走了一片薄如蟬翼的青銅書頁,約莫巴掌大小,古樸無華,表面蘊生著天然的大道紋理,形似一隻冷寂懾人的眼眸。
這便是諦聽之書!
直至蘇奕和幽雪離開這座陳舊簡陋的鐵匠鋪子後。
阿城再忍不住問道:“師尊,剛才那位客人究竟是誰?”
布袍男子沉默片刻,道:“一介劍修。”
世人皆喜歡給那傢夥冠以各種光耀諸天的頭銜。
可真正懂得那傢夥的人都清楚,他隻認可一個稱謂:
一介劍修。
萬古人間一劍修。
阿城滿臉惘然,他無法理解這簡單四個字中所藏的意義。
……
深夜。
當走出鐵匠鋪時,街巷上燈影闌珊,有些冷清蕭瑟。
“道友,那守夜人究竟有多強大?”
幽雪早憋了一肚子疑惑,此時忍不住問出來。
蘇奕想了想,道:“若在這天雪城,這傢夥近乎於無敵,便是巔峰時期的我,僅僅以修為而論,最多隻能保證不敗。”
天雪城是亙古時的“酆都”,也是守夜人的“大道之域”,在此城,守夜人近乎於無敵!
幽雪心中一震。
她可太清楚,玄鈞劍主巔峰時的道行是何等恐怖。
而在此城對戰,也僅僅隻能平分秋色,可想而知,那守夜人何等強大。
“若在此城之外呢?”
幽雪問道。
蘇奕道:“這就不清楚了,按照守夜人的規矩,在成為守夜人那一刻開始,就需要鎮守於此城六萬年,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守夜人隻能守護在天雪城的暗中。”
頓了頓,蘇奕眼神恍惚道,“我從認識他開始,他就不曾離開過天雪城,直至如今也如此。”
幽雪怔了一下,不由輕聲歎息,“這和畫地為牢有何區别?要知道,陰曹地府都早已在亙古時期消亡,可為何守夜人還要守在此地?”
蘇奕道:“這是守夜人的職責,他們這一脈的傳人,會把職責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也會用生命去庇護天雪城。”
“當然,在我們看來,守夜人的規矩,等於是一座牢籠,把守夜人困在了此城,但對守夜人而言,這本就是他們需要用六萬年歲月去履行的職責。”
幽雪不由動容。
半響,她忽地想起一樁事情來,好奇道:“之前我們前往鐵匠鋪的時候,黃泉宮的雲鬆子,卻讓守夜人的徒弟阿城來淬鍊道劍,可我看阿城僅僅隻靈輪境修為,憑什麼能幫一位玄幽境人物淬鍊道劍?”
蘇奕道:“這和守夜人的傳承有關,隻要手持‘酆都令’者,皆可請守夜人幫忙,在寶物中淬鍊‘滅厄敕令’,憑藉這等力量,可在枉死城內行走時,起到超乎想象的妙用。”
說到這,蘇奕眉頭微挑,看向遠處。
遠處籠罩在夜色的街巷上,一道佝僂的身影,提著一盞白紙燈籠踽踽獨行。
燈火昏暗,灑下黯然斑駁的光。
提著燈籠的身影,卻讓人看不清楚面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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