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心中暗罵劉虞是個老狐狸,但卻偏偏沒有辦法。
人家說是去‘巡視’,可沒說是去打仗!
不打仗,自己讓呂布去作甚?
無奈之下,王允隻能是眼睜睜地看著劉虞兵髮長安。
……
當日下了早朝,王允回到府內,連朝服都沒有脫去,就去命人將他的兩名門客召來。
他穿著朝服在正廳內轉來轉去,猶如老虎被關進了籠子一樣,異常的煩躁。
少時,卻見兩個文人走到了正廳內一同向他拱手問安。
“進來吧,都沒有外人。”
這兩個人一個乃是李儒,昔日在郿塢中,被王允保下的。
王允不恨李儒麼?
他當然恨,當時的王允恨不能將李儒扒皮生吞了。
但李儒計策之毒,超乎了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身為太原王氏的王允,自認為可以在麾下招攬諸多門客,但他若是想再招攬一個和李儒一樣毒辣的人物,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雒陽城中,有很多人都知道王允私藏下了李儒,但對此都不聞不問,裝聾作啞。
畢竟,王太傅如今已經權傾朝野,留下一兩個罪臣的性命,供自己驅馳完全不是問題。
而另外一個人,則是兗州的名士,東郡豪強,昔日其宗家與太原王氏多有往來,年前特意來雒陽投奔王允。
這個人,就是去年兗州大戰時,被曹操打敗的張邈麾下的要人,陳宮。
兩人走進了廳堂,在王允的示意下坐在了兩側。
王允聞了聞心神,隨即將今日朝堂上的事向他們二人做出了轉述。
“劉伯安帶兵從幽州來,在朝中廣佈宗室黨羽,陛下亦是支援他,如今他藉口要去長安,皇甫義真病重,長安兵權必為其所奪,老夫心中甚憂,故找兩位前來商議對策,有什麼意見,二位但講無妨。”
李儒沉吟一下,問道:“太傅想除此人否?”
這一句話正中王允內心的軟弱處。
他想除掉劉虞麼?
他當然想!
自己代表的士族門閥,而劉虞眼下代表宗室,傻子都能看出來他是陛下專門從别處找來京城對付自己的!
不除不快!
但王允即使是這麼想,他也不能這麼說。
他和董卓不一樣,他給自己營造的,是一個絕對忠臣的形象,不是權臣。
“老夫不想除掉任何人,老夫隻是想穩定局面,畢竟天下紛亂,群雄率兵於外,大漢朝根基不穩,容不得變故。”
李儒砸吧砸吧嘴,不說話了。
王允還是太過在意皮毛。
若是他想要快速的除掉劉虞,李儒自信可以幫他。
但他要玩這種迂迴的戰術,此非李儒長項。
陳宮在一旁道:“太傅所言甚是,太傅今日縱然除去了一個劉伯安,但天下宗親數不勝數,陛下若是想,隨時都可以在宗親中再培養一個人物,讓他待在長安與太傅對立,自古為君者,皆不喜功高蓋主之臣,太傅如今在朝中的風頭太大,陛下讓劉伯安來此壓一壓太傅,也在情理之中……試問太傅,日後若是劉伯安風頭太盛,誰敢說陛下不會轉而請太傅幫忙壓一壓劉伯安呢?”
王允聞言大喜,讚套:“公台所言,甚和吾心。”
李儒卻是在一旁嗤之以鼻。
婦人之仁的想法……都已經當了權臣了,卻還不著急弄死對手,真是愚不可及,政治鬥爭不快刀斬亂麻,非要抽絲剝繭,日後早晚把自己捆死。
陳宮認真地對王允道:“太傅,劉伯安此番去長安,隻怕是蓄謀已久,太傅已經失了先機,恐未必能攔住他,但對方也有一招漏算。”
“是何漏算?”
“今日太傅請呂布隨征,劉伯安乃言他是巡訪,不是征戰,不需呂布出馬,這眼下之意,就是隻要日後他不在巡查打起來了,太傅派呂布前往相助,便是名正言順。”
頓了頓,卻見陳宮眯起了眼睛,道:“太傅覺得打不起來麼?”
王允冷冷道:“李傕,郭汜,段煨,馬騰,韓遂,李蒙,王方……還有那些涼州軍閥,哪一個是省油的燈?朝廷的兵馬不入關中倒好,一入關中,必起騷亂,到時候想不打都不行。”
陳宮道:“正是如此,既然肯定要打,那派呂布增援助戰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以陳宮之見,太傅可以陛下扶持宗親為由,乘此時機示好於呂布,與他達成同盟,然後尋良機派遣呂布入關中,與劉伯安爭兵搶權,見機而行……劉伯安入關中是為了壯大自己,太傅既然攔不住他,卻也不可讓便宜都被他給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