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內,又隻剩下劉表和劉琦父子二人。
劉琦看著面有憂慮之色的劉表,拱手道:“父親,子義走了,如今廳堂內,隻剩下你我父子二人,父親有什麼話,大可直言無妨。”
劉表長歎口氣,道:“吾兒,子義適才言劉正禮的弊處,為父知曉,隻是黃承先與老夫乃是至交,黃家更是江夏郡望,當初你我初至荊州之時,為父也曾答應過他,讓他永鎮江夏,如今咱們勢力打了,為父若是對他動手,唯恐有害賢之名,恐惹後世非議。”
劉琦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說實話,他非常不喜歡劉表的這種方式。
後世的非議,跟你現在又有何關係?為何要那麼在乎?
不過想想也是,若是不如此,他也救不是劉表了
不過劉表答應黃祖的條件也讓劉琦頗感無奈。
什麼叫‘永鎮江夏’,這天底下有什麼東西和事情會是永恒的?
變化才是這個時節的唯一真理。
劉琦對劉表道:“父親未免多慮了,承先叔父乃是我劉家臂助,亦是咱們的同僚,讓他鎮守江夏乃是無可厚非的事,但這與扶持劉正禮在柴桑養兵又有何衝突?我們扶持劉正禮,又不是讓他去奪江夏郡?說白了,他守他的江夏,劉正禮守他的柴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還是黃叔父自己小心眼,信不過父親,他自己心虛,覺得父親要奪他兵權,難道為了他一個人的兵權,荊州的前線陣地就不要了?”
很多事情,要分怎麼說的,本來劉表有些愧疚的事情,如今按照劉琦這麼一說,頓時讓腦迴路有些混亂的劉表捋清楚了思路。
是啊……這事好像我劉景升辦的沒毛病啊。
老夫讓你黃承先在江夏當郡守,你答應過老夫一切都會聽從老夫的安排,如今一個劉繇在柴桑你都不幫我扶持,難道荊州東面防線的安全,還比不上你個人的安全不成?
越想,劉表這心中便越是火。
他看向劉琦,道:“既然如此,伯瑜,你此番去往各地巡查,就順便去往江夏和柴桑,權宜行事,務必要將劉正禮那邊的事情處理妥當,若是黃承先依舊執迷不悟,你便做書於為父……到時候,讓為父在拾掇他。”
“諾。”劉琦輕輕一拱手,隨即應命。
……
待出了州牧府,劉琦便讓輜車調轉,開往自己的府邸。
行至半途,卻聽車外隱隱傳來了一陣吟唱之聲。
“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廈將崩兮,一木難扶。山穀有賢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賢兮,確不知吾。”
劉琦招呼車伕將輜車停下,然後掀開車簾子,向著街道邊去看。
卻見一個方士打扮的青年人,站在大街的十字口處,揚聲高唱著,引得旁邊的路人紛紛觀瞧,很多人都憋不住掩嘴直笑。
也難怪,就這幅在大街上嗚嗷喊叫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一個瘋子。
誰背詞不在家背,而是跑到大街上,這不是擺明瞭讓人笑話麼。
劉琦用手擋著車簾子,眯眼觀瞧,半晌後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青年似乎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樣貌頗為英俊,臉上透著自信,對旁邊行人的嘲笑和冷嘲熱諷視若無睹,全然不當回事。
劉琦邁步走到了那青年人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會,道:“某家劉琦,乃是荊州牧的大公子,聽聞先生在此高聲吟唱,特來相詢。”
那人見了劉琦,急忙作揖:“學生徐福,見過劉使君,不想一時無奈當街唱誦的粗鄙之言,竟勞使君親自詢問,著實慚愧。”
徐福?
劉琦聞言笑了,這個名字倒是有些意思。
“先生的名字似讓我想起了一位古人,暴秦執中原之時,秦帝嬴政派了一個人帶數千童男童女東向出蓬萊尋找仙島,去求長生不老之藥,那個人似乎就是叫做徐福。”
徐福拱手一禮,道:“此徐福非彼徐福也,秦時的徐福不過是一方士,乃是為秦帝尋治壽之良藥,漢時的徐福隻是一普通士人,雖也懂些方子,卻不能為使君治壽……我隻有良方,替使君治天下,不知君可願納否?”
劉琦聞言笑了。
他一伸手,道:“既如此,請先生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