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的目光落在蒯越身上時,卻見這位當初與自己行事頗有默契的蒯氏家族的二把手,也是悄無聲息的將目光轉移開去,似乎是在故意漠視著他。
劉琦微微一笑,也沒有在意。
他知道,蒯越在目下這個階段,已經不是和自己站在同一個陣線的了。
即使當初他受到自己的鼓動成為了自己的盟友,但在眼下這種情況,蒯越必然還是會重新站回到他的家族中去,一切以家族的利益為先,這是常理,劉琦非常能夠理解。
這是這個時代的特點,也是人倫。
但劉琦相信,等劉氏父子徹底壓製了南郡諸族,成功站位到荊楚權力頂端的最高點時,蒯越為了他心中的那個放眼天下的夢想,還是會重新成為自己的盟友的。
到那個時候,劉琦依舊會張開雙臂歡迎他的歸隊。
即使在同一個陣營中,也不會存在永遠的朋友,更不會存在永遠的敵人。
時敵時友,這種事情,誰又能真正說的清楚呢?
終於,差不多一個多時辰後,州議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商討的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劉表將話題拉到了他一直想說的正題上。
“諸位皆知,老夫身為護君盟的發起人,一直以拯救黎民蒼生,救漢室天下為己任,宗親盟中,除劉焉心懷叵測被除名於盟,其餘宗親皆是立誌匡扶寰宇的忠臣誌士,“
”可前番豫州刺史和丹陽郡守為二袁所害,如今更有吳郡郡守劉正禮被孫堅攻打甚急,二袁如此暴行,已是天怒人怨,老夫身為宗親聯盟的發起之人,不可不率兵討之,今老夫已經置書於陳王和大司馬,請他們響應老夫,出兵征討二袁,為逝去的忠誌之臣討一個公道,不知公等以為如何?”
話音落時,卻見馬玄站出來道:“明公此言甚善,二袁所行,枉有四世三公之名,若不討之,則護君之盟必為天下笑柄,懇請明公出兵,征伐二袁,一則為兩位宗親報仇雪恨,二則也可乘此良機奪回南陽郡,全我荊楚疆土,驅袁術出我荊楚之境,還我荊州完整之土!”
劉表來回看著眾人,道:“公等可皆是此意麼?”
“我等皆是此意。”在場眾人紛紛開口響應。
劉表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既如此,何人敢接統兵大任,北上南陽郡先討袁術,再伐袁紹?”
話音落時,卻見劉琦站起身,朗聲道:“孩兒願為父親分憂。”
劉表幾乎是不加猶豫地道:“好,吾兒驍勇,可當此任,為父就著你為大都護……”
“且慢!且慢!”
另外一邊,從事劉望急忙站了出來,著急忙慌的打斷了劉表。
他起身的同時,還擦了擦頭上的汗珠,暗道劉表父子當真是奸詐……一個快速問一個快速答,差點就沒稀裡糊塗的把這件事給定下來!
這豈非玩笑?
便見劉望清了清喉嚨,鄭重其事的對劉表道:“明公,長公子雖然文武兼備,屢建功勳,但公子畢竟才剛剛剛從荊南迴師,舟車勞頓尚未恢複,不宜再使之征伐,莫如另派上將率兵征討南陽郡,還請明公三思。”
劉表略顯猶豫的看著劉望,道:“荊楚諸人,除吾兒可統兵為帥,餘者皆佐官之才,怕無旁人可當此任。”
蔡瑁聞言氣的直咬牙。
荊楚中人,唯有劉伯瑜一人可為帥?餘者為佐官之才?
豈不是視我等如無物?
就在這個時候,卻有襄陽名士楊統,站出來道:“明公此言差矣,荊楚人才濟濟,誠可謂將帥如雲,猛將如雨,怎能說除公子外便無人可用?依末吏度之,襄陽諸人中,以蔡將軍文武雙全,可為大將之才,末吏願保舉蔡將軍為北伐都護,率軍平定南陽郡,定可功成。”
蔡瑁聞言笑了。
他正了正衣襟,站起身來,對劉表道:“末將蔡瑁,願為明公分憂。”
不想,一旁的劉琦突然開口道:“蔡將軍乃是襄陽第一大將,不可輕動,孩兒近年來久經戰陣,未曾歇馬,還是請父親讓孩兒去吧!”
蔡瑁皺了皺眉,滿面陰霾地看向劉琦,道:“長公子,為何相爭?”
劉琦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道:“蔡將軍,先應者乃是劉琦,與劉琦相爭者,好像是將軍你才是吧?”
蔡瑁眯起了眼睛,道:“蔡某先任都尉,後為中郎將,一直為劉府君在襄陽統兵,熟悉南陽郡前線之務,由某前去,最是妥當。”
“是嗎?”劉琦微微一笑,道:“可我畢竟是南陽郡守,若由某去收服南陽郡,才最是名正言順。”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以蒯良,蒯越,蔡釋,龐季,馬玄,向征,劉望,韓嵩,劉先,鄧羲等數十人居然一同起身,共同向著劉表長長作揖,齊聲高喝:
“我等願保蔡將軍為都護,率兵北上,攻取南陽!”
大廳中一半以上的人全部起身,全部保舉蔡瑁,聲勢自然不同尋常。
一瞬間,就見劉表有些懵了。
而劉琦的臉色也有些氣的發白。
卻見蔡瑁得意的看了劉琦一眼,那眼神中似有挑釁。
劉伯瑜,如何?天底下的事,不全是你一個人能夠左右擺佈,想怎麼樣便在怎麼樣的!先前的賬咱今日一起算,蔡某今日說什麼也要在你手中扳回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