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老夫不喝酒。”
“難道說,就當是為我這個老朋友送别,文和也不能破一破例嘛?”
“不能。”
“為什麼?”
“誰是你朋友。”
李儒也不生氣,自從跟劉琦談過話之後,李儒的脾氣相比於原先溫和了許多。
從王允的掌控下走出來,讓他感覺到了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這一次,袁紹應該是死定了吧?”李儒笑嗬嗬地看向賈詡。
“誰知道。”
賈詡慢吞吞地轉過身,自顧自地向著土城中走去。
李儒小碎步跟上他:“聽你這意思,袁紹是死不了的?”
賈詡瞅都不瞅他:“你一個去涼州當郡丞的人,為何對這些事這般感興趣?”
李儒絲毫不顧及賈詡的冷嘲熱諷,道:“你不想說,無所謂,我替你說……雒陽新君未定,朝臣們的意見不統一,對於君侯來說,這大敵還是應該存在的。”
“哼哼……”
李儒道:“你别光哼哼啊!這一次袁紹失敗,乃是因為其後方冀幽兩州望族門閥不予其便,斷了糧秣支撐,以袁紹的狹隘心性,受此大辱豈能不報?此番他不回河北便罷,袁紹若回了河北,必有腥風血雨之舉。”
“哼哼……”
“天下望族頂尖皆出自冀幽,這朝堂之中,和河北望族沒有乾係的,能有幾個?大部分都有!況且從今往後,袁紹與朝廷已成決裂之勢,無論於公於私,袁紹都已是朝廷中人的心腹大患了。”
“哼哼……”
“以君侯的睿智,此番若滅了袁紹,則朝中眾人沒了公敵,君侯回雒陽,就算是能夠改元登基,隻怕也要受製於人,但是現在……嘿嘿,袁紹和曹操同為反賊之列,北地士族望門皆有滅頂之禍,天下能滅袁紹者,唯劉益州一人爾……被人選去坐皇帝,和被人求著當皇帝,那完全是兩個感覺呀。”
賈詡停住了腳步,轉頭看向他。
“你這麼明白事理,這皇帝應給你當才是呀。”賈詡冷冰冰地道。
“你少放屁!”李儒嚇得一縮脖子,甚至爆了粗口。
他四下觀望了一圈,見左右無人,氣道:“你想害死我不成?”
“你到底想乾什麼呀?”賈詡不解地看著他道:“你都要去涼州赴任了,這些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我也不能永遠待在涼州不回來不是!”
“哦~~!”
賈詡露出一副恍然而悟地表情:“在這等呢?就你,還想回來?你做的那些事,你忘了?”
李儒揚起了頭,道:“本來,我也覺得我這輩子可能回不來了,但是現在看來,也不是沒有這個機會!”
說罷,便聽李儒凶狠地道:“别以為我不明白,君侯想的可不光是登基的事,還有在荊州和益州所實行的賦稅入田之政,他若是登基,則必然要在全境實行,可這大漢朝的根在北方,北方望族門閥的底蘊,和南地可是比不了,而且北方可沒有鎮西稻作為支撐,百年稅製,不是說改就能改了的。”
賈詡眯起了眼睛:“果然,這皇帝應該給你坐。”
“文和公,莫要冷嘲熱諷於我,我知道……袁紹經此一敗,河北必然大亂,他成為朝廷公敵的同時,也必為今日之仇會大舉對付河北門閥,這天下若要大治,則必要先亂其根,而眼下的袁紹就是禍亂的源頭……但若是要亂其根,這天下又有誰能比我李某人用著更趁手呢?别忘了,我本就是霍亂天下的毒士。”
賈詡長歎口氣。
“好好活著,不好嗎?”
“好好活著?窩囊的活著?”李儒眯起了眼睛。
他伸手指向賈詡,語氣中難掩深深的嫉妒:“連你這樣喜歡潛身縮首的人,都可以在雒陽攪個腥風血雨,把這大漢的天,給杵了個窟窿!”
頓了一頓後……
“我為什麼不能!!”李儒咬牙切齒地補充。
賈詡聞言沉默了。
少時,卻聽他緩緩開口:“你去上任吧,有機會,我會向君侯諫言,讓你回來。”
李儒聞言,向著賈詡長長的作了一揖。
“賈先生,給您添麻煩了。”
賈詡冷冷地看著李儒,沒有說話。
李儒知道,賈詡這是生自己的氣了。
他愧疚的向著對方額首示意,道聲‘珍重’。
隨後,便見李儒轉頭離開了原地。
望著離去的李儒,賈詡心中生出了幾分愧疚之情。
他仰頭看天,長長地歎了口氣。
與適才的冷漠比起來,賈詡不知為何,竟然有些放鬆。
“終歸,得有人去替他做,若不是你……那或許就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