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城觀瞧,連本城的警備和規矩都出現了瓦解,原本秩序井然的中奧內,到處都是面色驚惶,身著行裝的武士。來來往往的,助六沒有詔令,也這樣跟著忠右衛門一道進來了。
尚未入殿,便聽到殿內的爭論之聲。吵架的內容便聽得忠右衛門眉頭緊皺,殿上居然有人在指責剛剛是諸藩兵馬先行潰散,隨後導致幕府的旗本三四萬人也跟著跑路。
怎麼殿上會有外樣諸侯
入殿一瞧,前田齊泰、伊達慶邦、池田慶德、鍋島直正、黑田齊溥、毛利敬親和島津忠教居然都在場,除此之外還有幾名外樣諸侯。他們坐在殿末尾,和坐在上手的譜代大名爭論不休,面紅耳赤,殿內也無人能夠製止。
“將軍様當面,這般喧嘩,成何體統”忠右衛門大喝一聲,闊步入殿。
原本爭執的眾人安靜了下來,不是因為忠右衛門本人多厲害,純粹是進來的忠右衛門和鬆平齊宣管帶著數千傳習隊。殺不了洋人,還殺不了你幾個外樣諸侯
“臣弟失卻富津,還請將軍様責罰。”忠右衛門先把鬆平齊宣安置下來,然後坐到德川家定面前。
“什麼罪不罪的,戰事要緊,戰事要緊。”德川家定本來就是反應慢,現在德川家慶才死,美軍又炮擊品川,他已經完全轉不過了。
忠右衛門望著顯然已經在殿內爭論許久的諸侯大名,心中無來由的想起那麼一句話,一句完全切合當下的話。
“可知我們這樣的國家,人民有三千數百萬之多,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可是古人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
一番話說出來,忠右衛門淚流滿面
眾人聽了忠右衛門這話,有的默默流下淚來;有的面色僵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有的偏過頭去,不想教人看見;也有面色平常,隻當不知的。
“可戰又戰不過,為之奈何”水野忠精也哭了起來,但他真沒有什麼辦法挽救幕府。
“米夷船堅炮利,幕府無有水軍之利,困守品川,若是品川失了,又該如何”蜂須賀齊裕抹掉眼淚,向忠右衛門問道。
“富津一敗,人心儘失,百姓逃往,軍伍亦亂,唯恐德川亦有不詳啊。”坐在角落的鬆平齊民敢說别人不敢說的,語音裡帶著哀聲。
“福井侯,你是宰相,意下如何”忠右衛門上前一把抓住鬆平慶永的胳膊,要讓他表態。
“這這這”鬆平慶永不知如何回答。
“彥根侯,你呢”
“議和之款實在難以接受,唉”
“難道就真的打不下去了嗎”鬆平齊宣大聲的詢問在座的眾人。
眾人被他這一喝問,不敢回答,他看到哪裡,哪裡便低下頭去。原本還爭論激烈的殿上,除了哭聲,再也沒有别的聲響。
“竟至於此,竟至於此啊”忠右衛門甩開鬆平慶永,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好救這幕府。
幕府不是仗打敗了,是人心敗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