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著林昭溫和一笑:“我是你三舅鄭堯,身上沒有帶什麼東西,便不給你見面禮了,以後再補給你。”
說著,他看向林昭,輕聲問道:“你母親好麼?”
林昭點了點頭:“現在挺好的。”
“也就是說之前不好。”
鄭堯扭頭看向鄭通,歎道:“二兄,五娘仍然認我們這幾個兄長,而我們幾個,這些年卻沒有儘到兄長的責任,當年站穩腳跟之後,就應該把五娘接出越州。”
鄭通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林昭面前,面色平靜:“三郎何時去詹事府報道?”
聽他這麼一說,很明顯,林昭身上這個詹事司直的差事,他也早已經知道了。
林昭坐直了身子,看了自己這三個舅舅一眼,咳嗽了一聲之後說道:“東宮官沒有什麼事情可做,準備過了上元節之後,再去詹事府報道。”
“好好做官。”
鄭通微笑道:“十五歲的詹事司直,便是父親尚在的時候,整個滎陽鄭氏也沒有誰能做到,再加上那個做大宗師的林元達,三郎將來前途無量。”
林昭眨了眨眼睛,提醒道:“二舅,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已經十六歲了。”
鄭通微笑道:“十六歲的詹事司直,同樣世所罕見。”
他頓了頓之後,看向林昭問道:“你母親……現在還在平康坊麼?”
林昭點頭道:“在家裡準備今天晚上的扁食。”
鄭大老闆微笑道:“那你回去告訴她,今天夜裡,我們去看一看她。”
說完這句話,鄭通有些猶豫,繼續說道:“如果她不願意見我們,你就讓人給大通櫃坊送一封信。”
林昭點了點頭,跟著三個有些陌生的舅舅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起身告辭了。
等林昭離開這間雅間之後,三箇中年人各自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看向手邊的冬衣,面色複雜。
還是鄭通第一個開口,他看向了鄭茂,開口問道:“老五,康東平還在跟你買糧食麼?”
鄭茂點了點頭,回答道:“今年已經是第五年了,從前是送到朔方,今年康東平去了範陽,糧食便開始送到範陽。”
鄭茂抬頭看向鄭通,問道:“二兄,你……”
鄭大老闆面色有些複雜,他抬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兄弟,開口道:“我在想,康東平究竟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鄭茂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淡淡的開口道:“二哥,總不能真的仰仗五孃的這個兒子,來給咱們家翻案。”
“隻要李家人做皇帝,這案子便很難翻。”
他聲音低沉:“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等他死了之後,再來翻這個案子。”
“這一點,我們自然都是一樣的想法。”
鄭通微微吐出一口氣,開口道:“我在想康東平這個人,究竟能有多少勝算,還有就是……”
他看向兩個弟弟,語氣幽幽:“還有就是,這麼些年,太極宮裡的那個人當真看不見我們麼……”
“五孃的來曆是很好查的,她跟著三郎一起進京,皇帝一查就可以查出究竟,我們幾個,也未必就藏的天衣無縫。”
“萬一康東平那邊事敗,我們幾個死便死了,可三郎與五娘……”
說到這裡,鄭通沉默了片刻,開口道:“你們兩個今天見了五娘之後,明天便離開長安城罷,今日三郎來過這裡,你們要是還在長安城,或許會有一些危險。”
鄭堯與鄭茂兩兄弟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扭頭看向鄭通,微微低頭。
“自然聽從兄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