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反可恕否?”
聽到林昭這句話,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越王爺,要在這裡豎旗造反了。
謝蒲畢竟當了好幾年的宰相,不曾拜相之前也在禮部做了十幾年的侍郎,很是沉得住氣,他看向林昭,微微歎了口氣,開口道:“老夫知道太師心中有氣,但是西北之事,畢竟不同尋常”
他緩緩說道:“老實說,自中宗朝中期,朝廷就對河西失去了實際上的控製,河西節度使蕭承,乃是子承父業,按照這個來說,河西蕭家”
“乃是外藩。”
謝蒲顯然已經想好了這個說辭,他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太師也知道,朝廷對外藩一向多有寬宥,因此這一次,蕭承獻出首惡元凶之後,朝廷也就接受了他的降書。”
所謂外藩,就是名義上歸順朝廷,實際上自成一國的國家,比如說交趾國,朝鮮,還有東瀛的倭國,曆史上都曾經是中原王朝的藩屬國。
越王爺冷笑一聲。
“那林某請問謝相,林某是外藩不是?”
謝蒲瞪大了眼睛,硬是沒有敢回話。
越王爺悶哼了一聲,開口道:“河西節度使,乃是朝廷敕封的差事,蕭家世代都是周臣,從來也沒有立國,占的也是大周的土地,怎麼到了謝相口中,就成了外藩了?”
林昭低眉道:“林某也是文官出身,謝相想拿這個哄我?”
“如果按謝相這個說法,大周有幾個節度使不是外藩?”
謝蒲苦笑道:“林太師,這是朝廷做出了決定,您為難我們這些老頭子無用。”
越王爺眯了眯眼睛。
“那好,先不提為什麼招安蕭承的事,林某問問諸公另外一件事。”
越王爺看了一眼謝蒲身後,沉聲道:“戶部尚書在否?”
六部九卿都在,戶部自然不可能不在,聽到林昭這句話之後,一個身材有些矮小的小鬍子,越眾而出,這個小鬍子來到林昭面前。
他很明顯有些緊張,對著林昭拱手道:“戶部嚴籍,見過太師。”
“嚴尚書”
林昭看了這位戶部尚書一眼,微微皺眉:“林某記得,我未出長安之前,戶部尚書還不是你罷?”
“是,下官是三個月前才上任。”
越王爺面無表情:“前任尚書呢?”
嚴尚書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苦笑道:“回太師,前任尚書辭官,告老還鄉了。”
“倒是滑手。”
越王臉色陰沉,開口道:“我部出兵之前,朝廷曾經承諾,提供一切錢糧供給,戶部當時也是拍了胸脯的,如今西北戰事已經告一段落,戶部的錢糧何在?”
嚴籍知道林昭要問這個問題,他抬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林昭,然後低聲道:“林太師,戶部實在是沒有錢糧可以運往前線了,這幾個月,戶部也多次行文給太師,非是戶部想要拖欠糧餉,實在是有心無力”
林昭冷冷的看了嚴籍一眼:“若不是林某從其他地方調了一些糧草,我平盧軍可能已經嘩變了,嚴尚書知道否?”
這會兒已經入冬,嚴尚書卻被林昭看的渾身冷汗,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小聲道:“下官明白一些”
林昭低眉道:“這一次我平盧軍花費的糧草,稍候林某會統計出來,送到戶部去,戶部一一補齊,嚴尚書有沒有問題?”
嚴籍再一次擦汗,但是卻沒有立刻迴應,而是扭頭看向政事堂的幾個宰相,眼睛裡儘是求救的眼神。
宰相謝蒲咳嗽了一聲,開口道:“戶部拖欠糧餉,自然應該補上,太師放心,這一次平盧軍的糧餉,戶部不會少太師一貫錢。”
“如此就好。”
越王爺兩隻手攏在袖子裡,緩緩開口:“這一次,林某心裡一肚子火。”
“等進了長安,再慢慢與諸公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