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
她問,聲音和平常一樣,但細聽卻不同。
有些不真切,有些緩慢,有些低。
似從很遠的地方而來。
章茜茜手握緊單肩包的帶子,心跳無法再安穩,但她眼裡已經是逐漸的冷靜。
她看著眼前似一切如常的人,點頭:“嗯。”
林簾眼睛動了下,然後點了下頭。
她轉身離開。
就這麼離開。
沒有一點征兆。
隻是,似乎想到什麼,她剛走得一步便停下。
低頭,看手腕搭著的一件細羊毛針織開衫。
羊毛細軟,針腳細密,落在手上輕軟如雲朵。
該是有暖意的,可她一點都感覺不到。
除了冰冷,便是冰冷。
深深把她包裹。
她抬手,把衣服遞給章茜茜:“晚上冷,穿上。”
章茜茜看著林簾,眼前的人眉眼安靜,但這雙眼睛就好似她耳垂上的珍珠褪去了光華,裡面不再有光。
她沒動,就這麼看著林簾。
林簾睫毛動了下,收回手:“你年輕,應該不冷。”
說完,她轉身離開。
腳步平穩,就像平常不快不慢,不著不急。
她離章茜茜越來越遠。
章茜茜站在那,看著視線裡的人和她拉開距離,看著她融入人群裡,看著她就這麼安穩的一直往前。
似乎這條路很長,她要走很久,走到無法再走。
五指嵌進掌心,章茜茜眼中浮起痛苦。
深深的痛苦。
她毀了一切。
都給毀了。
“章茜茜,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喪、門、星!”
“和你有關係的人,都會死,哈哈……”
耳畔響起那刺耳的話,這一刻,她整個人都被痛苦纏上。
是這樣嗎?
因為她,媽媽死了,爸爸死了。
湛廉時死了。
現在連林簾也……
她無法再想下去,唯有那手抓緊單肩包帶子,緊到似要嵌進血肉裡。
林簾腳步往前,她眼睛看著前方,裡面沒有一點光,視線裡的景物也都在她眼中的黑暗裡消失。
“那個女人的丈夫死了。”
“因為救你,死了。”
“……”
那個女人。
丈夫。
死了。
死。
該是聽不到的,該是不知道的。
可在此時逐漸暗下去的天色中,這來來往往的行人中,各種聲音,各國語言摻雜,她卻聽見了那得意張狂的笑。
那笑裡跟著的話。
它們不斷的在她腦中複述。
似在一遍遍的告訴她,她不知道的事。
陡然間,心裡某個地方破開一條口子,許許多多的畫面就這般紛至遝來,在她眼前齊聚。
“那天……湛廉時去法院,你知道嗎?”
“……”
“我欠湛廉時一條命。”
“……”
“有些事看到的跟你聽到的,可能都是假的。”
“你看不到的,沒有聽到的,那才是真的。”
“你該相信你的心。”
“你沒有愛錯人。”
“……”
“不要再來。”
腦中突然響起那低沉微啞的嗓音,冷漠,沒有感情。
這一刻,眼前那紛紛擾擾的許多畫面就這麼散開,隻停在了那一日。
那昏暗光線裡的病房之中的一日。
林簾腳步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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