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峰雖是鄆城山的一部分,卻隔絕於其它山峰自成天地,是相對封閉的世界。它三面是高聳入雲的懸崖,山壁上植被甚少,完全沒有插足落腳之處,唯有一條一千多米狹長山道通往西側桐山,山峰四周遍佈數十平方公裡沼澤地,整塊地面都是由爛泥、樹葉、野草混合而成,上面淺淺覆蓋了山土和野藤,下面則是濕滑虛鬆的淤泥,深不可測,是周邊老百姓人見人畏的“死亡地帶”,除偶爾有攀岩愛好者光臨外,幾乎無人敢涉足於此。
峭壁下樹木高且挺拔,綠廕庇日,將方圓近百米的空地遮得嚴嚴實實,地面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鬆針,踩上去又軟又輕象羊毛地毯。
“轉身!”嘶啞聲音命令道。
方晟身體一顫,堅持道:“我不轉身,我不想看到你的樣子。”
那人哈哈大笑:“沒事,反正也認不出我。”
方晟依言轉身,卻見一個長相普通,扔到人群裡絕對沒興趣看第二眼的年輕人,身高也很普通,約一米七四左右,灰裼色夾克,小平頭,眼神並不犀利,但堅定而冷酷,好象隨時會射出槍膛的子彈。
另外兩人似是幫手,懶懶散散的樣子。一個額前飄染了一綹金髮,一個左嘴邊鑲了顆銀牙。
“你們是誰?為什麼抓我們?到這兒來乾嘛?”方晟一連串問道。
那人轉了轉手槍,面無表情道:“為了方便稱呼可以叫我耿哥,至於你問的問題,現在還不是解答的時候,等進山到達安全地帶我會慢慢解釋,走吧。”
“怎麼走?”方晟問。
“跟我來。”
耿哥簡潔地說,快步從右側兩棵鬆樹間穿過去,貼著山壁走了幾步,角度一變,眼前出現一片被濃密藤蔓遮蓋的黑青色石壁。他雙手扒拉幾下,居然從裡面拽出一道由枯藤編織成的軟梯。
“爬上去。”耿哥道。
“啊?”方晟吃驚地說,“這個太……太不安全,我……我不敢……”
耿哥槍口閃電般抵住他額頭,語氣冰冷:“這樣安不安全?”
“我沒有攀越經驗,這麼高的梯子一旦失手怎麼辦?”方晟辯道。
“抓緊點,最多兩百米。”
“兩百米?我有恐高症!再說山穀裡風很大,很容易發生意外!”
“或者選擇死在山下。”耿哥冷冷說。
碰到這種無可理喻的人,隻能妥協,方晟暗暗在心裡將這傢夥祖宗十八代一一問候了一遍,慢吞吞攀上軟梯。
“你倆先回去,什麼時候行動聽我通知。”
耿哥擺擺手道,金毛和銀牙轉身驅車而去,幾分鐘後耿哥也上了軟梯。
攀至二十多米高時山穀間陡然颳起大風,強勁的風吹得兩人在半空中盪來盪去,既抓不到藤蔓,也無法利用山壁穩定身體,方晟臉色發白,手腳慌亂起來。
“小心,暫時别動,等風過去再說。”耿哥在下面高聲提醒。
耿哥身體靈巧,應變迅速,抓住轉瞬即逝的機會雙腿勾住一塊突出的岩石後安定下來,方晟身子單薄些,身手又不怎麼利索,在空中忽兒旋轉360度,忽兒左右大幅度擺動,好幾次險些滑落下去。
幸好兩三分鐘後耿哥抓到攀附的山藤用力向後拉,這一招效果不錯,恰好山風風力稍有減弱,方晟在空中轉了兩圈終於穩住身體。
“這樣下去大家都會完蛋。”方晟高喊道。
耿哥罵道:“快點上去不就行了?白癡!”
經他提醒,方晟意識到不能慢騰騰磨蹭,否則再刮幾陣風肯定受不了,手腳並用加快速度。攀至一百五六十米時,山崖中央凹進去一個方圓幾十米的平台,中間孤零零長著一棵挺拔的青鬆。
方晟吃力地爬上去,伏在地上不停地喘息,陡地,他腦中猛地閃出個念頭,躊躇一番,從地上捧起個石塊俯身往下看,不料先看到黑漆漆的槍口,緊接著耿哥以怪異的姿勢翻身上來,獰笑道:“想動手麼?你的心還不夠狠。”
方晟隨手扔掉石塊,坦然道:“是,我猶豫了,很遺憾。”
“壞人不是每個人都能做,”耿哥揮揮手槍,“繼續走。”
“還要去哪兒?”
“别羅嗦!”
兩人穿過平台,沿著山坡橫著向左走,十多分鐘後看到一個兩米多高的山洞,裡面挺深,大約有七八米長,三四米寬,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洞裡相當潮濕,地上、石壁都滲出不少小水珠,有兩處還“嗒嗒嗒”往下滴水。
方晟正發愣,耿哥道:“繼續走。”
最裡面石壁儘頭有道三四十厘米高、半米寬的石縫,石縫裡又是一個天然內洞,空間比外面小一些,不太潮濕,東西橫放著一張行軍床,床底堆著幾箱方便麪,對面豎立著摺疊書架,上面擺放著生活用品和幾支型號不同的槍,最醒目的便是l115a3型遠程步槍——號稱世界上最好的狙擊步槍。
方晟醒悟過來,指著他道:“你就是賞金獵人……”
耿哥恍若未聞,道:“你睡內洞,我睡外洞,别動架子上的槍,裡面沒子彈。”
“你抓我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反正已落到你手上了,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方晟態度強硬地說。
“行,說清楚也沒關係,反正……”耿哥深沉一笑,“簡單說吧,你是誘魚小婷上鉤的餌,等她咬鉤了,你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她不會輕易上當的。”
“别蒙我,魚小婷和你的情況我已瞭如指掌,明知你是餌,她還會冒死一試,甚至拿自己換取你的安全。”
看來他的確把魚小婷研究透了,不錯,為了自己她真會以身犯險!
方晟心裡哀歎,卻勉強笑道:“你說得可能性是有,然而不出半天整個蘆葦蕩乃至周邊將全部封鎖,你出不去,她也進不來,魚兒咬不上鉤啊。”
這一點倒是耿哥沒考慮到的,他蹙起眉頭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在內洞轉了七八個來回,粗暴地說:“出去,給我打地鋪!”
在亂草叢裡拔枯草乾藤時方晟簡直欲哭無淚,記不清何時做過這種又臟又累的苦力活,下午的陽光曬得臉上冒油,腦子嗡嗡直響,兩隻手被割了十幾道血痕,還有幾根倒刺鑽入手心,稍稍一碰疼得眼冒金星。
沒有手機無法報警,又不能逃跑,孤零零站在懸崖邊沿,耳邊山風烈烈作響,方晟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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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ding7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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