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梯,路冠佐終於忍不住捂著肚子爆了幾句粗口!彭博則乖巧地說想必白書計也傷得不輕吧?
路冠佐嗯嗯嗯,連場面話都說不出來。
回到辦公室,尹冬梅也跟了進來,還沒坐下便以責怪的語氣問:
“魯莽了吧?您都勝券在握,犯得著跟他玩黑道?萬一被打得鼻清臉腫怎麼辦?”
白鈺滿不在乎拿毛巾擦臉擦手,道:“老實告訴你,早在剛到關苓聽說他完勝李卓,我就有跟他打一架的念頭,忍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尹冬梅目光閃動,道:“就是說您任何行為都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早有預謀,是嗎?”
又開車了!
白鈺忙不迭將車開回正軌,道:“譚明生跑到畢遵煽動警備區行政人員毒害閻彪事敗被抓,路冠佐大勢已去,做好繼任***的準備吧,你是最好的人選!”
非但不見高興,她反而蹙眉道:
“怎麼,您要離開關苓?”
“沒有!”
“絕對有!”尹冬梅道,“路一旦垮台關苓本土係隻剩歐學明獨木難支,可以預料甸西係必將繼續占據有利位置,你指望我和馬昊暫時頂一陣子,對不對?”
白鈺搖搖頭:“真正的關苓本土係正成為地方建設的中堅力量,包榮晨、蔡菜、盧橙、秦凡、付若廷、潘小華、常興邦、王凱等等,我都不管他們之前出身,白貓黑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誰願意改善改變關苓困難局面,誰願意為關苓人民作出貢獻,就得大膽提拔、放心重用!”
尹冬梅道:“要是這麼說,我覺得馬昊並非***書計最好人選——我實話實說,並不是自己抱有想法,在縣一級層面容不得投機取巧。”
聽了這話,白鈺眉頭微聳,目光定定看著她。尹冬梅被看得有些臉紅,下意識摸摸面頰道:
“我……我臉上有花嗎?”
“你本身就是一朵花,”白鈺難得開了句玩笑,轉而岔開話題道,“人事調整估計六月底前到位,作為呼聲最高的***候選人,好好考慮一下組閣名單吧,可以幫你至少換一位副***。”
尹冬梅的頭搖得如撥弄鼓:“少拿我開涮,引誘我犯錯誤,私自拿名單是不被允許的。”
白鈺笑了笑:“你也少跟我打馬虎眼,人事調整在即你背後的京都家族能錯過良機麼?我不過錦上添花做個順水人情而已。”
“噢,原來不是真心的!您可不能欺騙我的感情呀。”尹冬梅半真半假道。
有時白鈺真頂不住她的車技,開起來漫無邊際,遂假裝低頭擦臉掩過窘態,然後道:
“關苓這邊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創文,比如水利建設到位後農業林業的飛躍式發展,再比如打造沿海工業帶新佈局等等,我會爭取繼續和同誌們一起為關苓發展共同奮鬥。”
見他說得正式,尹冬梅也收起戲謔道:
“縣處級領導裡面我欣賞蔡菜和盧橙,都有很豐富的基層經驗,在多個單位部門任職,理論、實踐相得益彰,性格也比如平和;潘小華其實也可以,但郭佳凡出事後鳳崗出來的乾部都有些灰溜溜,心態可能不對了,王凱……不知會一舉動受路的影響,但願在經濟方面能說得清……”
“李卓呢?”白鈺突然打斷問道。
尹冬梅沉思片刻,莞爾一笑道:“飛鳥儘良弓藏,我就說這六個字。”
白鈺知她暗示的意思,重新啟用李卓主要目的在常委會層面公開叫板路冠佐,遏製本土係氣焰,隨著郭佳凡橫死、徐雲岫病倒、路冠佐即將辭職,歐學明已掀不起波瀾,是該李卓退出曆史舞台的時候了。
“你好像不太喜歡他?”白鈺追問。
“太……怎麼說呢,如果我是***也不會喜歡上門吵架的***秘書長,當然他轉正法委書計崗位後有意收斂鋒芒,重獲本土係的好感。”
談到這裡,白鈺頗為欣賞尹冬梅的大局觀。
超脫於現實,帶有幾分鳥瞰,基層打拚上來的乾部都不具備此等眼力與敏銳,而是出身京都大院與生俱來的正治素養。
打孃胎起就耳濡目染正治,與大學畢業後才逐步接觸正治,根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既然談人事索性說開去,”白鈺道,“對蹇姚宇和馬國元兩位,說說你的看法。”
“蹇姚宇,謹小慎微的秘書,離秘書長還差一口氣;馬國元,提正處挽留下來是您去年最正確的決定,沒有之一!”尹冬梅道,“馬國元這個人對自己、對紀委的定位把握恰到好處,既不顯得突出與突兀,每個場合還都少不了他;作為外地乾部在關苓也查處了不少乾部,卻沒得罪什麼人,連郭佳凡都覺得他可以和平共處。我覺得他蠻厲害的,深藏不露。”
白鈺深深點頭,又道:“付若廷呢,成功舉辦許淮蘭花節立下大功,預計三年內必定由鄉升格為鎮,gdp翻一番以上。”
尹冬梅道:“他身上具有理工男的通病即善於做事而謀略稍遜,需要置於強有力的領導之下,比如您,當然我說的強有力指領導能力而不是身體……”
“呃……”
白鈺正側過身子輕揉剛才交手時腳踝的青腫,聽她猝不及防調轉槍口差點摔倒在地,連忙說,“是啊是啊,冬梅***的領導能力也比較強。”
尹冬梅輕輕一笑點到為止:“立功就必須破格提拔,副處級也沒問題,但許淮那頭不能丟,臨時換人我擔心做不好,另外與方圓園藝溝通也產生問題……我覺得——個人認為,縣直機關裡的副處級可以少些,名額增加給鄉鎮黨委書計能夠更好地激發工作鬥誌,否則稍稍有點起色就想進城,並不利於鄉鎮經濟發展的長足進步。”
白鈺一拍桌子說:“很好,很好,真的很好!看樣子咱倆平時溝通交流得太少,我都不知道你腦子裡有這麼多真知灼見!”
“您太忙,都不給機會呀……”
尹冬梅眼波流動似又準備開車,這時常興邦“咚咚咚”滿頭大汗出現在門口,氣喘籲籲道:
“白書計……”
白鈺指指他笑罵道:“跟警匪片拍得一樣,警察永遠等塵埃落定時威風凜凜地出現。就為你,剛剛跟人家乾了一架!”
常興邦惶恐地說:“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正要向白書計彙報,譚台順已經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