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試看,儘力而為……”
聽出顏春語氣裡不太爽快,路冠佐趕緊補充道:“各個環節那方面工作全權委托顏主席,沒問題的!”
顏春笑嗬嗬道:“錢是小事,錢是小事,好,我心裡有數了。”
這一夜路冠佐都沒怎麼睡得著。
他心裡拔涼拔涼的,感覺萬事不順;又感覺命運之神專門跟自己作對:這世間真有視金錢如糞土的,居然還是女人!
難道老天都要亡自己嗎?
黎明時分迷迷糊糊睡了會兒,直到上午回關苓途中顏春還沒回電話——這種事要疏通多個環節,有些人想幫忙但不敢,有些人怕承擔責任,需要多方協調和撮合,急也急不來。
整個上午路冠佐臉色很糟糕,主要睡眠不足,更與心情有關。
車子進了縣府大院,路冠佐把公文包放到辦公室後靜靜想了會兒,隨即來到白鈺辦公室,開門見山道:
“白書計,跟您協商件事兒……譚明生的兒子譚台順被羈押有段時間了,個人認為啊,如果沒查到什麼線索的話也不能老關著,最好早點放出來。”
白鈺“哦”了一聲,若有所思道:“是啊,周躍進案子似乎又停滯不前……馬上把興邦叫過來問問,看看難點到底在哪裡。”
路冠佐道:“案子破與不破,怎麼破,那是刑警大隊的事;我隻關心人,就算有犯罪嫌疑關這麼久也該給個說法吧?”
“我知道路***對譚家一直比較關心……”
“是的,可以說是開褲襠的朋友,但譚明生負責機關食堂期間出了問題,白書計要處理就處理,我沒阻攔!”路冠佐道,“公歸公,私歸私,這方面我分得很清楚!”
路冠佐也真是急眼了。
父子倆都因為自己身陷囹圄,起碼先救一個出來不然小娟肯定跳出來找自己拚命。
相比譚明生,路冠佐更擔心譚台順的安危。譚明生——就算蓄謀殺人,畢竟沒來得及實施,沒形成實質性犯罪,加上顏春幕後運作八成沒多大問題;譚台順涉及的是命案,無論從哪個角度講警方都不會輕易放過。
路冠佐的心思,白鈺一清二楚。
昨晚警備區出動人手先後抓捕鬱征、譚明生,繆文軍第一時間就通知了白鈺,順便還說了件更隱秘的事:
閻彪已經死了!
除夕之夜,閻彪用兩條毛巾自殺而亡——警備區在看守方面畢竟不太專業,忽略了毛巾的作用。
警備區知曉此事的隻有四個人,其中兩名警衛很快被調到外省警備區。警備區首長連夜作出緊急部署,讓人假扮閻彪繼續被關押而警衛級别太高,未經許可都無法靠近。
白鈺聽傻了,質疑道:“閻彪怎麼會自殺?有沒有自殺的動機?他還幻想做汙點證人指控路冠佐等人換取寬大處理呢!”
繆文軍歎道:“隻能說警備區並非淨土,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越臨近換界那幫人越狗急跳牆,毒辣亡命的招數還在後頭。”
白鈺氣極而怔,良久道:“這樣一來樸恒豈非要連任,而路冠佐乾了那麼多壞事依然逍遙法外?!”
“町水那位作惡更多,不也活得好好的?在官場,眼裡要揉得了砂子。”繆文軍道。
被噎得無話可說,白鈺內心也惱怒不已。這會兒路冠佐過來交涉譚台順的問題,白鈺怎麼可能讓步?
“對路***的公私分明,我表示讚賞,”白鈺道,“公歸公私歸私,我覺得還要加六個字,父歸父子歸子,不可混為一談!”
路冠佐臉沉了下來:“我沒混淆,我是來講道理的!警方急於破案的心理可以理解,但辦案要守規矩,不能因為目標正確而程式錯誤!”
“不能用簡單的對與錯來評價吧?按我所知譚台順被調查期間態度惡劣,不配合審訊,在多個細節解釋上前後不一致,牛頭不對馬嘴,警方據此才認為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有嫌疑可以批捕啊,為什麼不敢?我看常興邦就是走投無路,硬往人家小孩子身上扣屎盆子!”
說到這裡路冠佐神情激動地猛拍桌子,聲音之大讓走廊上等待彙報工作的縣直機關乾部們面面相覷。
“注意你的態度,冠佐同誌!”
“我態度很好了,是你,是常興邦拿有色眼鏡看人,故意拖著不肯放譚台順!”
白鈺語氣也嚴厲起來:“譚台順說不清楚案情,就是有嫌疑!”
路冠佐又猛拍桌子:“我說沒有!”
“這會兒你已第二次在我面前拍桌子了。”
“拍又怎樣?!”路冠佐指著他鼻子道,“我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為工作我早就翻臉了!”
白鈺卻很冷靜,道:“噢,你想打架麼?你是擅長打架的,李卓都打不過你。”
“你要是不講道理,那隻有打架!”路冠佐昂然道。
白鈺道:“講道理也可以打架,真理永遠在大炮範圍內,是這麼說的吧?”
“你敢嗎?”路冠佐挑釁地說。
“既然路***有興趣,我肯定要奉陪一下。”白鈺從容道。
“哦?”路冠佐狐疑地打量他,“那可說定了,被打傷的一方不準打小報告,不準在網上爆料,認賭服輸!”
“沒問題!”
白鈺站起身道,“到隔壁小會議室怎樣?那裡空曠施展得開手腳。”
路冠佐獰笑道:“隨便你!”
兩人殺氣騰騰地出了辦公室,外面七八位乾部都將剛才爭吵聽得分明,驚慌失措道:
“白書計,路***……”
“和為貴呀,白書計路***……”
白鈺高聲道:“我跟路***切磋中華武術,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大家不要中途乾擾!”
路冠佐則喝道:“不準多事!”
走廊另一側蹇姚宇等常委都聽到訊息疾奔過來,大喊道:“等一等……”
還沒說完,白鈺和路冠佐已快步進了小會議室,“砰”地關門並反鎖,然後拉窗簾、開燈,搬開中間的會議桌椅,兩人邊脫外套挽好衣服邊慢慢遊走,伺機出擊。
“路***等待這一刻很久了吧?”白鈺道。
路冠佐冷笑:“玩心計,我承認不是你的對手;但較量真本事,你還嫩得很!”
“既是切磋我建議點到為止,别傷了和氣。”
“你怕了嗎?嘿嘿嘿,我擔心到時收不住手!”
“我也很擔心呐……”
白鈺還沒說完,路冠佐如猛虎下山般迅疾無比地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