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打擊面太大,周海都不愛聽,敏感地說:“黨政辦為黨委和正府服務!”
支河緊接著說:“我連副鄉長都管不了,還能管黨政辦?”
一時間局勢大亂!
除了司機作為酒席上唯一的客人,白鈺尷尬不已。但這種場面半個字都不能多說,說了就得罪人。
好不容易捱到散席,臨别前葉德宇緊握白鈺的手感慨道:
“基層工作難呐,喝頓酒都吵得雞犬不寧,可以想象黨委會什麼狀況!發奮圖強把工作搞上去,早日脫離苦海,山原我真是呆夠了!”
回苠原途中,看著車窗外連綿起伏的山脈,白鈺呆呆地想:隻要在官場一天,哪裡不是苦海?山原這樣矛盾公開化攤開來吵,遠遠比苠原的裸女計、密謀暗殺要簡單得多。
三月中下旬接連籌備苠原通往縣城、通往山原以及三條貫通國道省道的串村公路,展克鵬註冊的柳園林業公司正式開張,一時間苠原鄉路面上擠滿了各種各樣的車輛,熱鬨非凡。
春節後一個多月白鈺真是忙得馬不停蹄,加上藍朵好像無須工作似的,始終呆在藍依那邊,一對小情侶連親熱的機會都沒有。
週五下午,白鈺埋頭稽覈各村送來的基礎設施建設和小水利工程項目,連續三個小時沒離座聚精會神打發一個村接一個村村主任,疲倦地揉揉眼,喝了口茶,眼皮都沒抬道:
“下一家等五分鐘,我閉目養會兒神。”
無人應答。
白鈺詫異地抬起頭,發現對面坐著戴口罩、氣鼓鼓的藍依。難怪村主任們都知趣迴避,知道女朋友上門算賬來了。
“哎,我的藍依……我知道好幾天沒過去,主要是碰到藍朵就吵架,手裡的事情又做不完……”
白鈺賠笑道,“我已想好了,等下個月春暖花開的時候,一定抽時間陪我最心愛的藍依到山裡踏青,摘最美的花朵插到你髮鬢,掬最清的泉水給你暢飲,然後在山頂露營、第二天清晨看日出……”
“寫小說吧你!”
藍依嘟著嘴說,“我的待遇還比不上你前女友,她倒能跟你天天見面、促膝談心……”
“沒有促膝,沒有促膝!”白鈺連忙申明,“她成天泡柳園那邊督工,也……也好幾天沒見了。”
“甚是想念,是嗎?”
“不不不,革命同誌都一心撲在工作上……”
“沒撲到床上吧?”
“瞧你想哪兒去了,”白鈺乾笑道,“我們在校園很純潔的……藍依,今晚一塊兒吃火鍋?”
藍依不說話,指指口罩。
白鈺莫名其妙,盯著她看了半晌問道:“你在苠原一直戴口罩,怎麼了?”
藍依搖搖頭還是指著口罩。
“給個提示?”他試探道。
見他實在想不起來,藍依緩緩摘下口罩旋即又戴上,眨眨眼看他。
白鈺恍然大悟!
一年前,他和藍依在荊家寨村參加搶親節,當晚他當眾邀請她跳舞,之後兩人來到山寨外小溪邊,她第一次摘下口罩,露出清新脫俗、似水容華的俏臉。
那一刻,兩顆年輕的心碰撞在一起。
“祝賀我倆相親相愛一週年……”白鈺邊說邊打量她的臉色,腦子裡急劇盤算,“呃——月底前我要完成下村蹲點督查報告,正好明天去趟荊家寨村故地重遊……”
“算你用心,”藍依滿意地笑道,“我打聽過了,搶親節就定在明晚舉行,到時我們……”
“再共舞一曲,不同的是,搶親結束後我光明正大抱著你回房睡覺!”
“不準說睡覺!”
藍依羞紅臉說,隔了會兒又輕輕說,“你叫村主任把我和藍朵安排兩個房間,到時……到時再說唄……”
白鈺失望地說:“那個大燈泡又跟著去呀!”
“别這麼說,她跟我一樣對家族失望透頂,以後甚至連春節都不打算回去,就剩姊妹倆相互關心了。”
“她也該找個男朋友了,不能總跟你黏一塊兒,嚴重影響咱倆夫妻生活嘛。”
“不準胡說,我們還不是夫妻!”
藍依氣急敗壞道,然後解釋,“她也很想象普通人那樣準時準點上下班,可不行,她的工作就要求她平時必須低調,不在任何公眾場合出沒,搭乘飛機、高鐵等都必須戴口罩以免留下影像。”
白鈺驚異地一挑眉毛:“到底什麼職業如此神秘?你也不知道?”
“保密規定,她叮囑我别問。”
“笑話!你連**的情況都告訴她,她卻不肯說乾什麼工作?”
藍依臉漲得通紅,慌慌張張回頭看了看外面走廊,咬著嘴唇道:“輕聲,輕聲!你要讓外人看我的笑話嗎?我倆還沒結婚……”
白鈺笑道:“在談戀愛啊,現在談戀愛不僅談還包括做,很正常的事兒……”見她惱羞得起身欲走,連忙說,“就這麼定了,明早七點把車開到宿舍前叫我,歡度浪漫的搶親節!”
日程臨時調整,必須把週六的工作乾完,當晚白鈺直到將近零點才睡。
週六清晨白鈺嗬欠連天起床,來到院裡活動筋骨時意外看到莊驥東和齊曉曉從外面回來,頭髮、衣服濕漉漉的,鞋子、褲腳沾滿了泥土。
“二位早!又去柳園視察了?”白鈺打招呼道。
齊曉曉臉色沉重道:“苠原這邊技術人員、林業工人絕大多數搞果樹栽培,真正懂水曲柳種植技術的很少,有些知識還是我從網絡上查到的,這樣下去太可怕了。”
莊驥東道:“我倆準備跑一趟荊家寨,聽說有位叫餘世強的果林老闆以前做過水曲柳,過去當面請教請教,如果有可能聘請他擔任顧問。”
“餘世強是荊家寨果林大戶……”
白鈺剛說了半句,藍依開著紅色奔馳輕巧地停在宿舍西側,按了聲喇叭。他會意,關好門跟莊、齊兩人揮揮手便跑過去。
“去哪兒?”齊曉曉問道。
白鈺略加停頓,不情願地說:“荊家寨村。”
“我們也去!”
莊驥東和齊曉曉異口同聲道,緊接著莊驥東補充道:
“我的車在縣城保養,這麼早打電話給黨政辦也不好,就……就擠擠吧。”
“嗯,好的……”
跟藍依一說,雖然滿心不樂意還是勉強答應——在交通不便的山區讓人搭車是基本素質,誰都有不方便的時候,藍依偶爾有小性子可在這方面還是很注意。去年白鈺第一天報到就被打發到蘆溝村,摩托車壞在半途,就是藍依主動停下來讓他們搭乘的。
上車後發現藍朵居然也在,莊驥東頓時有些後悔,覺得應該晚點等黨政辦安排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