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們的意思我被殺手乾掉才是最圓滿的結局?”
方晟這邊也是攻堅戰,工作組上來便拋出*、利用白手套侵吞國有資產等問題,要求“方晟同誌必須毫無隱瞞地說清楚”!
方晟沉著道:“關於這些問題,幾年前鐘紀委、國資委等聯合調查組已有結論,白紙黑字說得很清楚,如果各位覺得字跡模糊,我可以一個字一個字讀給各位聽。那份結論動了手指頭就能在網上搜到,各位可以試試。”
接下來質問關於方晟工作過的省市都有反映他工作作風簡單粗暴、難合作、難協商、難溝通,經常利用主要領導地位強行拍板、強行否決等問題。
方晟道:“我不清楚這些反映的依據是什麼,也不清楚這些反映的用意何在,我想有兩方面證明我並不存在以上問題。一是會議記錄,從常委會記錄到申長、市長、***哪怕鎮長會辦記錄都可以查,到底有沒有強行拍板或否決一看便知,口說無憑,我是有書面材料作證明的;二是工作業績,凡我工作的地方不敢說都取得多輝煌的成就,但任期初期與離任時數據是明擺的,可以否定我方晟個人成績,但巨大的發展變化是在難合作難協商難溝通前提下取得,感覺難以理解!不可否認在工作期間發過脾氣,也批評過辦事不力的同誌,討論事務時有過爭執甚至拍過桌子,都很正常,想必工作組各位同誌也是有的!領導乾部不是泥塑木雕的菩薩,有七情六慾,有喜怒哀樂,拿完美的道德標準來衡量在基層做事的領導乾部,我覺得不公平!”
一天下來,三個工作組在學員們一致譴責和質疑聲中無功而返。當晚學員們聯名上書,強烈反對鐘紀委工作組擾亂黨校學習秩序,撿陳年爛芝麻上綱上線!
當晚九點,還是謝芷言出面緊急滅火,給學員們講了兩點:
第一鐘紀委工作組談話、瞭解情況是本次黨校培訓的組成部分,不是搞突然襲擊,也不是算總賬,工作組的初衷是和學員們共同盤點過去工作中的得失,總結提高展望未來。可能在問題設置方面沒有照顧到學員們的感受;談話方式方面失之委婉這也是鐘紀委工作性質和習慣所決定的,希望學員們予以理解。
第二京都領導對學員們是瞭解的,是信任的,否則不可能列入培訓名單到黨校參加學習;京都領導也知道基層工作的複雜性與苦衷,在人才培養方面向來是抓大放小、目光向前看,緊緊圍繞經濟建設這個主體目標不動搖,希望學員們領悟到京都領導的苦心,認真學習及時充電,以勝任今後更重要更艱钜的任務。
謝芷言離開後旋即結束晚自習,回宿舍途中陳皎低聲透露了一個訊息:最遲後天領導們要開會研究學員們的去向!
與今天這場失敗的談話有關?方晟問。
陳皎搖搖頭說不是,謝說得不錯本來就是培訓的組成部分,無論效果如何都會這麼做。
方晟疑惑道但碰得鼻清臉腫,有必要嗎?
陳皎笑笑,說好事多磨嘛。
看著他開朗而輕鬆的笑容,方晟隱隱覺得陳皎可能已從陳首長那邊得到準確訊息,為保密起見沒說太多而已。
第五天風平浪靜,但學員們內心反而驚濤駭浪,須知此次培訓一共隻有八天,時間過半卻無任何訊息,以多年官場經驗不是好兆頭!
事情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難道不是提拔重用前的正常流程嗎?
所有學員都忐忑不安地琢磨不透,唉,真是天威難測啊。
傍晚時分,學員們下課後有的徑直回宿舍,有的到操場散步,有的直接去食堂吃晚飯。方晟和朱正陽則肩並肩前往室內運動館,準備打會兒羽毛球出出汗。
走到門口,突然身後有人叫方晟的名字,轉身一看有點眼熟,似乎是京都辦公廳即明月以前工作過的部門。
那人上前自我介紹並出示證件,果然是辦公廳副主任,姓宣,說有位領導要請方晟過去談談,車輛已安排好了,立即動身。
方晟略加遲疑,先打電話向班主任報備也是覈實。班主任似乎已接到通知,說你跟宣主任去吧,别讓領導久等。
方晟還是猶豫,想了想說我能不能打個電話?
——他想找明月問清楚宣主任的底細,平時主要為哪位領導服務,涉及哪個方面等等。
宣副主任含蓄地說領導這會兒真的在等,請上車吧。
無奈,方晟給朱正陽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如果時間久了沒回來立即通知京都各方;朱正陽微微頜首表示會意。
車子風馳電掣駛出黨校大門,宣副主任坐在副駕駛位上兩眼直視前方,一言不發。方晟也知趣地不多問,知道宣副主任什麼都不會透露,或者壓根不知情,問也白問。
悄悄發簡訊給明月,不料手機螢幕上一直出現咖啡畫面,旋轉著簡訊就是發不出去!
驀地醒悟車子安裝有遮蔽係統,别說簡訊,這會兒電話都無法接聽。
頓時聯想到上次黨校培訓時被耿哥劫持上車的場景,同樣陌生車輛,同樣信號遮蔽,若非宣副主任的身份和來意已經過覈實,真要嚇得魂飛魄散了。
還好車子駛入高架,而非上次耿哥一個勁地往郊區開。雖然方晟對京都交通線路不太熟,也看得出往二環核心地區方向。
下了高架轉入城市主乾道,隻覺得路越開越窄,車輛行人卻越來越多,似乎……似乎不是去自己想象的地方?!
“嗯,宣主任,請問領導在辦公室約談我嗎?”方晟試探道。
宣副主任簡潔道:“不在。”
呃,不是廢話的廢話。
不在辦公室,難道在家裡?這可是違反常理的行為啊!
車子連續轉彎,然後緩緩駛入一個寬闊乾淨、見不到商戶和閒雜行人的巷子,方晟目光所及心頭劇震:
巷頭牆上赫然釘著銅牌:鐵旗杆巷!
哪位領導要在家裡召見自己?桑,還是劉,或者主管人事的嶽?
人事調整問題不在辦公室,卻專程把自己接到家裡,是福,是禍?
霎時曆經大風大浪、遭遇坎坷艱難的方晟居然有些驚慌失措。他實在沒有絲毫準備,也不知道與領導面對面談及自己未來該如何應對。
因為他清楚得很:這次約談,與當年傅老的約談完全兩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