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慎還想說什麼,牛博士卻把方晟拖回座位繼續喝酒。
鬨到最後燕慎爛醉如泥,陳皎等人也不再耽擱安排好送他的車輛後各自散去。回到於家大院,於雲複已經休息了,醉意朦朧坐在小貝旁邊不到兩分鐘就東倒西歪,家庭教師忍著笑扶他進屋休息。
第二天上午早早起床陪於雲覆在後院散步,談起了愛妮婭去向問題。
於雲複目光閃動,久久沉吟後說:“你倆想得很多很深,卻都想岔了,真相很可能不是這個方向。”
“哦,那我們的結論對不對?”方晟跳開過程直接問結果。
於雲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直覺就是鐘組部內部——或者有人通過鐘組部給愛妮婭挖坑,以申委書計位置誘她讓出碧海省.長位置!”
方晟不由驚歎:“還有這種操作?”
“小方,記住一句話,越往上坑越多,挖坑的手法越高越隱蔽,所以做任何決定都必須慎之又慎!愛妮婭這回找你商量是對的,旁觀者清,雖說你也沒看清對方陰謀,總算提供了正確的思路。”
“好險呐……”方晟不禁有些後怕,又問,“爸,以桑和劉對她的賞識程度,幕後指使者怎敢逆天行事?”
於雲複微笑:“這就是你倆想岔的根本原因所在!不錯,桑劉兩人很賞識她,但她並非被賞識的唯一,而隻是數十個、上百個賞識名單中的一個,多了她很好,少了她也沒關係,明白我的意思嗎?此其一。”
“看來我們真想岔了。”方晟沮喪道。
“其二,鐘組部征求個人意見是標準流程,可以找愛妮婭,也可以不找,這方面挑剔不出任何瑕疵,沒法事後追究責任;其三,如果愛妮婭被申委書計職務所誘,那是她個人意願,提案交到桑劉面前,也會尊重她的選擇,不會有人覺得惋惜,說是不是給小愛打個電話?最高層沒工夫這樣拖泥帶水!”
“那真是天衣可縫的運作,即使吃了暗虧都無從察覺!”
方晟感到毛骨悚然,半晌訥訥道,“就因為碧海市長就地提拔書計意味著入局?東方嶽還不是空歡喜一場。”
於雲複反問道:“難道碧海市長不能直接入局?”
“呃——”方晟總算明白了嶽父的意思,“不管如何都必須扼住這個位置,除非大領導直接找愛妮婭談話!”
“以後你也同樣如此,”於雲複肅容道,“你們這批是鐘組部安排下去的,工作調整隻聽鐘組部的,申委那邊不管說什麼聽聽而已,儘量不要當場回覆免得入坑。小方,黃樹***還沒定當,愈動盪愈有變數,務必把握好分寸!”
“知道了,爸!”
邊走邊談了二十多分鐘,快結束時於雲複突然問:
“下午回去?”
“兩點多的航班,到龍澤正好吃晚飯然後回百鐵。”
“唔,順便看下你二叔,”於雲複臉色有點奇怪,“自打去了振興領導小組難得回來,倒跟在雙江差不多了,前兩天你嬸嬸還問領導小組是不是比省正府還忙,家都不要了。”
“好好好,我……我乾脆到二叔那兒打個秋風。”
方晟知嶽父提到“雙江”是懷疑弟弟**病發作,又在龍澤找了女人,嚇得汗流浹背連聲答應。
於道明還真是舊病複發,春節過後就把小牛弄到身邊去了。
理由也是煞費苦心,請醫院朋友搞了張證明說小牛“輕度抑鬱”,必須長期休養。現在抑鬱症患者成了社會高危群體和重點關注對象,單位立即批假。
小牛便收拾行李歡天喜地來到龍澤,悄悄在振興領導小組駐地附近租了套房,一心一意和於道明過起了甜蜜的同居生活。
方晟表面很不屑,實質蠻羨慕二叔,暗歎自己雖然女朋友一大把,就沒小牛這樣甘願隱姓埋名做小女人的女人!
小牛在雙江混得很不錯了,教導主任相當於正科級乾部,要放在縣城就是炙手可熱的大領導,而且安如玉已經保證過兩年達到任職條件就提拔副處。
然而為了跟於道明去京都,雙江那邊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說扔就扔,寧可到京都做辦事員。
如今還為了於道明,小牛又裝病來到各方麪條件遠不如京都的龍澤,要說愛情的力量有點牙酸,可除此之外怎麼解釋?
有小牛早晚陪伴,難怪於道明樂不思蜀,都懶得回京都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於雲複自然不願過問弟弟生活作風問題,但點出“雙江”和“你嬸嬸”,意思很明確,那就是讓方晟給於道明托話:
多抽點時間回家看看,安撫好大後方,不然我就要出手了!
上午與牧雨秋喝了會兒茶。
如今的牧雨秋無論眼界和氣魄都今非昔比,目光直指歐美價值低窪區,雄心勃勃準備籌資大手筆收購。
“可惜目前各方面限製很多,大額資金出境難,眼睜睜看著大把商機白白錯失心疼得不得了,”牧雨秋嗟歎道,“方哥,您覺得能否跟愛妮婭打個招呼,從碧海那個環太平洋人民幣結算中心幫我出一部分錢?”
方晟靜靜喝了會兒茶,道:“雨秋可知為何限製資金外流?”
“我懂,怕資本外逃唄,象十年前高喊‘别讓某某某跑了’就出於這種狹諡的愛國主義觀。可是方哥,資管局那幫榆木腦袋沒想明白一個道理,資本流動是雙向的,你不肯人家出去,人家就不敢進來,最終流動性愈發停滯受礙,吃虧的還是龐大的資金資本市場。”
“雨秋啊,你的想法恐怕代表絕大多數投資圈,不,資本市場大鱷們的想法,從而帶動並很大程度左右了主流輿論陣地。”
“啊,不會吧?”牧雨秋有些不安,“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你們隻看到資本流動的表象,卻忽略了深層次國際大勢和超級大國間戰略層面的博弈,那才是激流暗湧,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戰略層面……噢,我有點明白方哥的意思……”
“比方說你堂而皇之到我家做客,告辭時我挽留你吃晚飯,你可以盛情難卻留下,也可以說另有安排,我不可能強求;但有個小偷進了我家,我察覺到後把所有門窗都關得死死的,他真的擔心出路問題,這是一方面,”方晟道,“另一方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資本總是逐利的,隻要看到利益哪怕冒險也會千方百計進來——改革開放初期金融市場完全封閉,資金管製更嚴格,不照樣有大批外資湧入?香港是全面開放的資本市場,現在外資逐年下降又說明什麼?我們不能跟著别人給的思路人雲亦雲,而是透過問題看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