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偉走到沙發上坐下,伸手想把孟浮笙的雙腳握到手心裡,孟浮笙猛的把自己的腿縮了回來,厭惡的說道
“别碰我!”
“你知道,李曜戰是怎麼死的嗎?”孟偉縮回手倚到沙發上
“不說是謀殺嗎?”孟浮笙對於李曜戰怎麼死的並沒有什麼興趣
“不,是自殺。”孟偉似對女兒的回答早有預料,微微一笑說道
“自殺?這…張媽去打聽不是說被人用刀分屍了嗎?”孟浮笙有些驚訝
“是分屍了,也確實是用的刀,但是,是自殺。”
“這怎麼可能!且不提怎麼可能自己把自己給分屍……”孟浮笙語氣一頓“他會自殺這事,就很扯,怎麼都看不出來他會自殺!”
“他女友死了,情傷過度,自殺殉情,不可以嗎?”
“他?殉情?你會為我媽殉情嗎?論薄情寡義,他倒是蠻像你兒子,我都懷疑你和李曜戰他媽有一腿,搞不好是你的種。”孟浮笙彷彿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一般“女友死了不到三天就能跟我上床的人,殉情?”
“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先把你帶回來的原因,你絕不可以跟警察這麼說!尤其是那個警察!”孟偉突然嚴肅起來,斬釘截鐵的說道“張媽和你怎麼說的?”
“警察趕來之前…就不少人去打探了…據說李曜戰家裡滿地的血,他在家裡被人給分屍了……”孟浮笙也感覺到了事情似乎有點嚴重,她是不在意李曜戰的死,但是現在看來情況有些不一般,她也收起了賭氣的心思。
“實際上李曜戰不是被人殺了,而是在家裡用刀把自己分屍自殺了。”孟偉又重複了一遍
“他發瘋了?”孟浮笙很清楚自己的老爹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管他是從哪個渠道獲得了這個訊息,在這個問題上他必然不會也沒有必要和自己開玩笑
“問題就在這裡,你的證詞將決定,他是不是發瘋了。”孟偉前傾上半身死死的盯住了女兒的眼睛,語氣愈加嚴肅,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態度“現在,你詳詳細細的告訴我,從上週五馬雯死了之後,你去見過李曜戰幾次,都說了什麼。有沒有第三者在場,這至關重要!”
孟浮笙蜷起雙腿,沉默了一會兒。她知道當孟偉拿出這種態度的時候,就是他一定要得到某種東西的時候,過往無數次的經驗告訴自己這個時候違拗孟偉隻是自討苦吃,他不是個把親情當作值錢事物的人。父親對自己的放縱說到底隻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有價值罷了,孟浮笙隔著薄薄的春裝撫摸著左肋下方的傷疤,不情不願的開始敘述起來。她從週六那天上午開始說起,直到今天下午從李曜戰家離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就這些?”孟偉皺起眉頭
“怎麼?再詳細一點?要不要我把我們用過什麼姿勢都說一遍?還是說你想聽聽自己女兒怎麼叫床的?要我現在學一遍嗎?”孟浮笙咬著牙恨恨的說道
“聽著,我現在告訴你,和警察見到了之後怎麼說,你把我說的每句話都要牢牢記住,做到連夢話都要這麼說,連你自己都騙過去,明白了嗎?”孟偉沉思片刻抬頭說道
“嗯。”孟浮笙滿臉厭惡,含含糊糊的應著
“首先,如果有問到週六那天,那麼你隻是和往常一樣去李家玩,你和李曜戰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天在李曜戰家裡,他一直在和你訴說對馬雯的思念,明白了嗎?”
“明白了…”
“然後今天中午你又去看李曜戰,中午他媽走後,你和李曜戰去了樓上他的臥室,他又開始思念馬雯,並且因為不想讓父母擔心所以無人可以訴說,說道深處忘情痛哭明白了嗎?”
“你覺得可能嗎……”孟浮笙哂笑道
“可不可能,那就要看你說的真不真了,你不是一直很享受李曜戰寵你嗎?他交了女友你不會一點沒打聽他們的進展吧?編點他們之間的甜蜜回憶對你來說總不難吧?”
“我為什麼要打聽他們之間的感情進展。”孟浮笙惱火起來
“是嗎?那就要問問你為啥在他女友死後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把他拉到你的床上了。”孟偉一臉玩味的說道“我可不覺得我的女兒是個能大大方方把玩具送給别人的孩子。”
“然後呢。”孟浮笙努力的壓下火氣
“然後?然後李曜戰恍惚中把你當作馬雯,強暴了你,你雖然反抗了,但是奈何體力相差懸殊,不敵狂暴中的對方不幸失身了。”
“哈?”孟浮笙不由得氣笑了“過度思念女友然後把别的女人帶到自己臥室裡強暴了?我要是警察得多蠢才能相信這個?”
“然而對於警察來說,常識永遠沒有證據重要。除非李曜戰和馬雯從停屍房爬起來,否則誰也不能駁斥你的言論,不是嗎?至於相信這段話的難度,總不會比相信有人通過分屍這種方法自殺更難。”
“李曜戰真的是自殺?”
“我不想重複第三遍,總之你今天下午是被李曜戰強暴的,之後他苦苦乞求你原諒他一時的失智,你則帶著身心的雙重打擊悲痛萬分的離開了李家,哦,走之前你還威脅要告訴我去找李建國夫婦討回公道,記住了嗎?”孟偉淡然的說道
“找你?嗬嗬。”孟浮笙嘲弄的笑著“我記住了,不過這麼說又怎麼樣?警察就會相信李曜戰是自殺?就算警察相信,李曜戰的父母會信自己的兒子為情這麼慘烈的自殺?”
“那肯定是不信的,但是這麼說的話你與李曜戰的死的關係就降到最低了。至於我為什麼要把你接走,因為自己的女兒打電話說被玷汙了,作為父親趕緊把自己的女兒接到家裡安撫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嗎?”
“我並沒有感覺這麼說和照實說有什麼關係,費這麼大勁去撒謊意義何在呢?照實說不一樣和我沒什麼關係嗎?”孟浮笙想了想有些疑惑
“當然不一樣,這麼說能給警方一個李曜戰自殺的動機。而照實際說,則會徹底斷絕用殉情這個作為動機的可能。”
“你很在意這件案子結案的早晚嗎?”孟浮笙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和諧的那一點
“早點結案對大家都是好事不是嗎?”孟偉平靜的解釋著“你也不希望被警察反覆打擾吧?何況主動和剛剛死了女友的男人上床,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吧?”
“我無所謂。”
“終歸名聲不好,你要為自己…”
“算了吧!”孟浮笙不耐煩的打斷了父親的話“孟偉是個瘋子,他的女兒是個婊子,這話從小到大我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您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我的名聲了?真有意思。”
“你小時候我確實虧待了你和你母親,可是現在不是當初了。”
“因為你孟偉現在是個成功人士了,愛惜羽毛了,對不對?如果警察天天在孟家進進出出想必多有不便吧?我猜猜看,老爸,您這幾年錢翻的這麼快,隻怕不少賬目見不得人吧?至於我這個不成器的女兒,好歹還有一張能賣的臉,保住我的名聲是不是將來什麼時候也能用的上呢?”
“說完了?”孟偉等孟浮笙一口氣說完,淡淡的問道
“想聽嗎?想聽還有很多我可以慢慢和你說。”孟浮笙恨聲說道
孟偉猛的站起身,雙手插在西褲口袋中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女兒,臉色隱隱的透出一股猙獰的感覺。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怎麼認為是你的事,但是我教你的,你必須給我一個字不差的記住,之後警察來錄筆錄,你一點差錯都不許給我出!明白了嗎?”
孟浮笙看著父親那張因為不常會面而愈發陌生的臉,左肋的傷疤又隱隱做痛起來,記憶深處的恐懼又翻湧而出。她的嘴唇因憤怒不自然的震顫著,怨恨和悲慼的淚水漸漸溢滿了雙眸。
寂靜的書房裡父女二人無聲的對視著,良久之後孟浮笙低下了頭
“我記住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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