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讓你認輸的。”任源看著跪在地上的後者,自信的說道“相信我,我可以的。”
“你要怎麼做?殺了我,還是折磨我?”年輕武士淡笑道“你要怎麼讓我屈服?”
“我既不用殺了你,也沒必要折磨你。”任源一指對方說道“當你冷靜下來和我對話的時候,我就已經贏了。”
“我從見到你第一面起,就知道決不是這個結界束縛著你,而是你的執念維持著這個結界的運轉。”任源冷笑道“你不會以為,自己是這個結界的投影吧?以為隻要這個結界不被破壞,自己就能重生?”
“難道不是嗎?”年
輕的武士咬著牙問道
“你問我嗎?”任源盤膝坐地,滿臉嬉笑道“你很清楚維持你存在的,究竟是結界本(shēn)還是自己的執唸吧?還是說,你明明想起來了,卻仍不肯承認現實?”
“…”
死寂般的沉默,在暗紅的月光下飄(dàng)著。良久之後,年輕的武士鬆開緊繃的肩膀,將自己撲倒在了泥地上,整張臉都埋進泥水中。支撐著他的謊言壁壘,一點點的崩塌了。
“我在這裡,多久了?”沉悶的聲音從泥水中傳了出來
“我不知道,我並不是學院派的人,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任源聳聳肩說道“你什麼時候被召喚出來的,我可不清楚。”
“學院派?”
“就是召喚你的那幫人…可能是吧,這個我真不知道。”
“你是被他們請來解決我的?”
“不是,我是來解決他們的,隻是被騙進這裡的。”任源心想雖然自己是主動走進這個陷阱的,可畢竟那個丹羽仙雄隱瞞在先,說被騙也沒錯。
“這真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啊…”年輕武士長長的喘出一口氣,呢喃道“就像蝦夷國的冬天,總是那麼枯燥和漫長…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清姬,你來接我了嗎…”
隨著年輕武士的呢喃聲越來越低,整片空間都微微的顫動起來。天空中的血月迅速失去了光亮和活力,泥濘的土地開始緩緩龜裂,深不見底的血溪也迅速的乾涸起來。短短幾個呼吸間,整座結界的生命力在迅速消亡。灰濛濛的霧霾逐漸升騰,凝結起朵朵鉛色烏雲,赫爾海姆中下起了鵝毛大雪。
濃烈的憂傷充斥著這方天地,縱然冷血如任源,也感覺到陣陣惆悵湧上心頭。他伸手接過一片雪花,看著其在掌心迅速的消融,一股鑽心的刺痛順著掌心湧來。掩藏在這遍地血腥之下的,竟是如此磅礴的悲傷。任源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
層層疊疊的悲雪迅速在地上堆積,轉瞬之間天地化為一片銀裝素裹,觸目皆是耀眼的清輝。伏在地上年輕武士的(shēn)影,也因積雪的掩埋越發虛幻起來,斷斷續續的聲音飄渺而至,落進了任源耳中
“我是…蝦夷國的…大…”
然而還未等他說完,鵝毛大雪已經密倒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隨著最後一陣劇烈震顫,整片結界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這片懸掛著血月的修羅之地,好像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任源環視四周,自己正站在一個百餘平方的房間裡。房間正中放著一架古樸的祭壇,青石為底上面圍著木製的柵欄,在祭壇上擺放著一張空空如也的長木桌。整個房間裡,塞滿了數百具各式各樣的屍體,有人類的,有縫合防衛隊的,也有動物的。濃烈的屍臭填直沖鼻腔,整個房間就像一個戰場棄屍的大坑。
邁步走上祭壇,木桌周圍畫著各種記號,擺放著不少香燭紙錢一類的法器。任源發現按照木桌上的痕跡,這裡原本應該是放著主祭品的。可是此刻上面卻空空如也,而且從痕跡上看,分明是有人剛剛將主祭品取走了。
“難怪結界崩潰的這麼快…”任源心中暗暗嘀咕,他對神道教的降神儀式也頗有研究。這座八角祭壇和地擺放的法器,顯示著在這裡舉行的是一個泰山府君祭變種。目的並非是給某人續命
而是通過獻祭來呼喚已經逝去的亡靈。
從結果上看,他不好說這個場泰山府君祭算是成功,還是失敗。似乎是在那名年輕武士降臨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意外。導致主祭者們隻得靠大規模的血祭,來維持降臨對象和結界的穩定。
但是這種飲鴆止渴的手法可說不上好,結果就是導致結界內的年輕武士,在血祭影響下成為了一個嗜殺的瘋子,連原本的記憶都被矇蔽了。而為了維持平衡,學院派隻能不斷的加大血祭的規模,來壓製年輕武士的內心。
搜尋了一圈,任源隻在祭壇角落處拾到了一個殘破的玉牌,上面(yīn)刻著“蝦夷”兩字。現在看來,可能是發現自己在內打破了這個平衡。為了保住最重要的主祭品,降臨派將木桌上的事物,主動取走了。
就在任源東摸摸西看看,想要從這裡找出路的時候,熟悉的警報聲又響了起來。接下來無數紛雜的腳步聲,停在了外面。他低頭看了看腕上的量子信標,思索片刻還是沒有敲下進攻的信號…
“他真的毀了那個結界!”丹羽仙雄帶著帶著七分驚喜和三分忌憚的聲音失態的響起,臉上的表(qíng)說不上是高興還是生氣,複雜的扭絞著。
“嗯。”美杜莎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接茬。對於這個結果她倒是並不算太意外,可是當一切真的發生是,說不震驚那是不可能的。偽神之軀的名號,她在對災部的時候,耳朵都聽的要起繭子了,可是要說真切的領教他的強大,這還真是第一次。
那個困在結界中究竟是怎樣的怪物,她清楚的很,不如說如何處理這個結界正是她最近,在研究的主要工作之一。眼看任源如此輕描淡寫的解決了,一陣不詳的預感沿著脊椎直衝她的大腦,也許將他放進來是個嚴重的錯誤!
“你說,我們該怎樣把他抓起來?”丹羽仙雄扭頭問到“用毒,冰凍,還是塑化橡膠?”
“我不知道。”美杜莎語氣帶著些微不可察的顫動“我想先把他關在那間屋子裡,觀察一下再說。”
“嗯?”丹羽仙雄有些不滿美杜莎的回答,語氣微冷的問道“獵人會用他,自然也備下了反製的手段吧?而且據我所知,你在對災部工作時(shēn)處的劍閣,正是對付異人的不是嗎?你是不想說,還是真不知道?”
“偽神之軀在對災部內級别很高,他的應對方案自然也是劍閣的重要機密。”美杜莎品出了對方話中不善的意味,針鋒相對的迴應道“對災部可不是隻有幾百人的雜牌組織,你以為這種機密(qíng)報是什麼人都能知道的嗎?還是說你覺得我隱瞞了什麼?”
“絕無此意,隻是我想如果美杜莎小姐能提供點(qíng)報,自然要省力的多。”丹羽仙雄隨手墊個台階把話圓了過去。
“我隻知道對災部關於如何儲存偽神之軀,有幾個預案。他進世界樹前我也告訴你了,分割成直徑不超過十五公分的(ròu)塊,在負二百度以下的液氮中儲存,是公認最可靠的方法。”美杜莎挑眉說道“至於怎麼把他變成這樣,我隻是研究院的又不是執行隊的,我怎麼知道?”
“哈哈,那好。”丹羽仙雄微一頷首,自信滿滿的對著通訊器向守在赫爾海姆外的防衛隊下達了名令
“給我把他抓出來,切成直徑不到十厘米的小塊,通通泡進液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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