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魚謙避過話頭,轉而說道“不也有你這樣,之後又願意和政府合作的異人嗎?再說我覺得異能不是很強大嗎?能夠違背現實,如果能投入生產的話,也未嘗不能造福人類吧?”
“警惕你的思想老魚。”任源詭魅一笑“你這個想法簡直就像是降臨派的祭司,他們也會一邊高喊‘為了人類的進步’,一邊把屠刀揮向普通民眾的。”
“我又不是說要搞獻祭。”魚謙皺起眉頭“比如說昨天給我治療的那名女異人,如果利用好了,難道不是能大大提升醫療水平嗎?”
“所以說,這就是為什麼,部裡一定要選用遭受過異源傷害的人,來擔當一線人員。會產生你這種看法並不奇怪。”任源低頭思索了一番,將桌上的圓珠筆拋給魚謙
“試試看,你能用這隻圓珠筆切開桌面嗎?”
“不可能吧?”魚謙仔細端詳了一番,這隻是一隻十分普通的圓珠筆,隻要花上幾元錢,任何人都可以在隨處可見的小超市買到它。
任源微微一笑說道“你不認為,這是一把十分鋒利的刀嗎?我們給它起個名字,就叫‘罪衍’如何?”
“這和叫什麼沒關係吧?”魚謙無奈的說道,順手將筆拋還給朝他伸手的任源
“你看著,我現在手裡拿著的就是我的佩劍‘罪衍’。”任源表(qíng)一肅,一本正經的說道,接下來拿著圓珠筆在大理石的桌面上輕輕一劃。頓時一道粗同筆(shēn)的一公分凹槽出現在桌面上,紛飛的大理石粉如同輕柔的柳絮,任源手中拿著的彷彿並不是圓珠筆,而是一把堅固無比鋒銳驚人的鋼刀
“你怎麼做到的?”
“理解不了吧?”任源揮舞著手中的筆“就像我理解不了你為什麼做不到一樣。這就是為什麼,對災部要牢牢地控製每一名異人,而對不可控的則要堅決的抹殺。”
“每名異人都有自己的獨立現實,在普通人看來圓的鈍的和尖的銳的,是不能共存的。可在異人眼中則不一定,如果隻是認知上的偏差當然無所謂,可如果雙方的認知都是事實呢?”
“你有沒有想過,原本平整光滑的路面,因為一名異人認為它是遍佈利刃的火海,就瞬間成為吞噬人命的陷阱?當兩種不同現實都存在的(qíng)況下,你怎麼來製定標準保障普通人的安全?如果你現在從我手中奪過這支筆,你的手絕對會被割傷。”
“難道沒法控製嗎…”魚謙看著桌面上的凹槽,不自然的抽動起了手指
“哼,你以為我是多少年的經驗,才掌握到了這個地步?大多數異人甚至活不過十年。控製異能?異想天開。”任源不屑一笑“人類就像是一名爬進軍火庫的無知嬰孩,隻不過偶然在地面上撿起來一盒火柴。現在連怎麼擦燃火柴都是靠碰運氣,安敢妄想靠點著火柴的亮光來認知,甚至控製這座無邊無際的軍火庫。唯一的下場就是招致毀滅。”
“以前,有人這麼乾過吧?”魚謙心頭一凜
“你想知道嗎?”任源神秘一笑
“就是你之前說的造神實驗吧?”魚謙搖搖頭說道“算了,我想我還是不要知道那麼多為好。”
對於魚謙的拒絕,倒是全在任源意料之中。不過他有信心魚謙終有一天會忍不住想知道的,自己隻需要等待就好了,等待不正是自己最擅長的事(qíng)嗎?
…
窗外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在s市三月中旬溫度已經不下北方的初夏了。層層疊疊的翠綠樹海鋪滿視野,想找出一條山路都不可得,讓人彷彿置(shēn)幻境。
但是孟浮笙很清楚這不是幻境,這棟隱藏在深山中的房子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來了,在這裡有著她這一生中最痛苦,最可怕的回憶。隔著厚厚的紗布摸了摸左肋的猙獰傷疤,孟浮笙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相比之下她寧願回孟宅和那座酷肖馬雯的雕像跳一場貼面舞。
當然可以的話,還是兩邊都不要的好。
孟浮笙認命一般躺在(chuáng)上,雖然從被車中拽出來之後,她的意識就一直不甚清醒。不過她起碼模模糊糊的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回至少沒有留下什麼疤痕,嗯,至少現在還沒有。”孟浮笙自嘲的低語,心想上回有父親孟偉在這裡,這回直到現在孟偉都還沒有露面,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就在她躺在(chuáng)上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人小心的推開了,一名(shēn)著藏藍色運動服的女子踱步進了房間。
“小安?”孟浮笙扭頭看向女子,眼神中流出七分惶恐,兩分厭惡和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是我小姐,你怎麼樣了?”小安來到(chuáng)邊,伸手想看看孟浮笙的(xiōng)部,被後者一掌揮開“滾開,我還沒死呢。”
“小姐你不要亂動,對傷口不好。”小安趕忙收回手,看到孟浮笙(xiōng)口上的繃帶並無血跡料想傷的應該不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小安你不覺得你在這裡假惺惺的很噁心嗎?看到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孟偉呢?這回怎麼懶得動手全權交給你來了?”孟浮笙語氣惡毒的說道,兩瓣薄如孟偉的櫻唇如粉蝶雙翼,上下翻飛,繼而便是一堆難堪至極的汙言穢語。
小安面色平靜的看著憤怒的孟浮笙,不發一語,直等她罵累了方才平靜的開口
“小姐你不用擔心,老爺沒有和我一起來。”
被小安看穿了自己的心虛,孟浮笙頓覺有些不自在,哼哼唧唧了兩聲便扭過頭去不再看向小安。沉默片刻,低聲說道
“那孟偉叫你過來乾嘛?抓我回去嗎?”
“您暫時先在這裡住幾天,我很快就會再來接您回去好嗎?”小安輕聲說到
“你一會兒要走?不帶我回去?”孟浮笙察覺到不對勁,猛然回頭
“嗯,小姐您這次事(qíng)鬨得很大,還是在這裡躲幾天比較好。”小安安慰道“您不要著急,不會很久的,老爺也希望快點把您接回去。”
“我爸很生氣吧…”孟浮笙也知道這回真的鬨大了
“老爺確實不太高興。”小安伸手輕輕撫摸著孟浮笙露出繃帶的傷疤一角,感受到了小安的觸碰,孟浮笙忍不住一抖渾(shēn)打了一個冷顫。
“我爸會殺了我嗎…”孟浮笙低聲問道
“小姐您在說什麼呢。”小安一愣,收回手指,嚴肅的說道“放心吧小姐,有我在呢。”
“我相信過你一次,可是結果呢?”孟浮笙強裝冷酷的語氣已經帶上了哭腔“你覺得我還會再相信你嗎?”
“對不起小姐,對不起。”小安看著因憤怒和委屈渾(shēn)顫抖的孟浮笙,低聲說道“這次不會了,這次絕對不會了,我向您保證。”
“算了,怎麼樣都無所謂了,我從來都不是我,你又何嘗是你。”孟浮笙努力眨著雙眼,不讓怯懦的眼淚流下來
小安慢慢的俯下(shēn)子,將自己的頭倚在孟浮笙的臉旁,伸手攬住浮笙的臉輕輕的拭去她的淚珠,喃喃說道“不會了小姐,小安保證,這回不會再讓别人傷害你了。”
“孟偉想要我死,我知道,那天我差點就死了。”孟浮笙感受著小安粗糙的手掌拂過自己面頰,緩緩說道
“這些年我並不是對家裡的事全都一無所知,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你能告訴我嗎?”
“什麼事小姐?”
“把我帶到這裡的人,就是這些年來暗中和我爸合作的那夥人吧?”孟浮笙轉過頭,雙眼一直看進小安那雙鐵灰色的眼眸深處
“他們到底要用我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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