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四海不歸有看了一遍之後,七七和沐初立即回營帳休息。
隻是沒人想到,那天天快亮的時候,七七要等的人竟已到了。
聽到小玉兒在外頭呼喚的聲音,三個人一骨碌爬了起來,七七瞅著昏暗的門簾,還以為是無名有訊息送回來了。
她急問道:“小玉兒,什麼事?進來說。”
小玉兒卻沒有進去,隻是向她稟告道:“姑娘,年師父到了。”
七七有一瞬間的失望,但,年一到了也是好事,忙找了件外衣隨意套上,從軟榻上下來的時候,沐初和楚玄遲也已經整理好自己一身衣裳。
三人一同出門,果然看到年一就站在淡淡的月色之下,手裡還拿了一隻布袋子,很明顯裡頭裝了不少東西。
“師父。”沐初走了過去,向他行禮道。
年一隻是點了點頭,目光便投向七七,正要行禮,七七卻搶先道:“二皇伯,你是長輩。”
年一抿了下唇不說話,自己選擇以年一這個名字繼續活下去,輩分雖在,但對七七來說他也隻是個平民百姓,見到殿下行禮是自然的,她若不喜歡就算了,他本就不是那麼拘謹的人。
更何況,在蒼雲面前的時候,他也從不行禮。
七七盯著他手裡的布袋子,急問道:“我要的藥材都到了嗎?”
年一點了點頭,又側頭拍了拍懸掛在他背後的小東西。
七七才終於看清楚,原來圓圓一直掛在他背上在睡覺呢,被年一敲了敲它的腦袋,圓圓才揉著惺忪的眼眸,從他背後爬到他肩頭上坐下,看著周圍。
年一道:“事不宜遲,先去看看他再說。”
於是,片刻之後,除了小玉兒,其餘的人全都出現在四海不歸和夢蒼雲的營帳裡。
讓大家欣慰的是,今夜這兩個傢夥還是衣衫整齊的,沒看出來做過些什麼不規不矩的事情。
兩人穿戴好,七七從鐲子裡取出夜明珠往桌上一放,整個營帳頓時亮堂了起來。
她看著夢蒼雲道:“母皇,我們得要看看父後的身子。”
“隻要别脫光,隨便看。”夢蒼雲打了個哈欠,正要從軟榻上起來,卻見四海不歸瞅著自己,眼下有幾分幽暗。
她沉默了下,才道:“這件事情一直沒跟你說,是不想讓你多想,但現在既然二皇兄來了,這事我也就不瞞你了。”
“先讓他躺下再說。”七七走了過去,看著四海不歸:“父後,我們要給你檢查身子,你要讓自己放鬆,知道嗎?”
四海不歸沒說什麼,躺了下去,人看起來倒真的安安靜靜的,也不見有任何抗拒,隻是眼底分明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
年一和七七互視了一眼,便都在軟榻邊坐下,七七將四海不歸的胸膛上的衣服扒開,年一開始給他施針。
四海不歸依然那麼安靜,任由他們在自己身上折騰,唯有目光一直落在夢蒼雲身上。
“七丫頭說你身上的蠱有問題,也許實際情況不是你以為的那般……不要生氣,也不要焦急,這件事情回頭我再說。”
“所以,你們把無名遣出去,就是想讓他跟著莫憂,把我師父引過來嗎?”當初讓他裝病來騙莫憂,可卻沒有一個人告訴他為什麼。
蒼雲不說,他也就不問,這是兩人之間的默契,但不代表他心裡沒有想法。
“父後,你不要生母皇的氣,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七七擔心兩人因為這件事而起誤會,殘劍老人畢竟是她父後敬愛的師父,哪怕她和母皇都一致認定,那殘劍老人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父後不是這麼想,尊師重道是他心中一直執著的信念,尤其,他一直認定這二十年來是他師父救了他,不僅給他想辦法保住了自己的清白,甚至還用蠱幫他恢複內力。
師父是恩人,猶如再生父母,哪怕年紀大不了太多,但,他對師父的尊敬卻二十年如一日。
七七的話,四海不歸和夢蒼雲都沒有理會,夢蒼雲淡淡迎向四海不歸的視線,平靜道:“我早說過她不是什麼好人,你就當我對她有偏見,但你說過什麼事情都聽我的,所以,這件事情也不許有異議。”
四海不歸又深深看她一眼,這才閉上眼眸,不再說話了。
從他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他這一刻到底是喜是怒,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怨夢蒼雲,就連七七都不敢確定。
不過,他也隻是在片刻的激動之後,人便很快平靜下去,脈象也在慢慢平複,所以,年一給他施針的過程也還算順利。
銀針落下,疏通了他各個大穴之後,年一才執起他的手腕,指尖落下,給他把脈。
片刻之後,他看著七七道:“我已經將他重要的大穴封住,暫時可保他心脈不會受到傷害,七丫頭,換你來試試。”
七七點了點頭,等他將銀針從四海不歸胸口各處大穴拔出收回之後,她才以蓄滿內力的掌落在四海不歸的胸口上,沿著他心門的穴位,慢慢移動掌心。
手掌移動的時候,水泡橫亙在那裡,用力一磨,還是讓她痛得皺起了眉,不過,現在這痛比起入睡之前已經好多了。
等會回去繼續上點藥,明天拿劍的時候應該就不會剩餘多少痛楚了,當然,明日,能不拿劍是最好的。
感受到掌下這具身體慢慢在繃緊,她柔聲道:“父後,會有一些疼,你要忍著。”
她以沐紅邑所教的方式試探著他身上的蠱蟲所在,以掌力喚醒那條時常處於昏睡狀態之下的蠱蟲。
這方法使用起來,被下蠱之人一定不會好受,但,至少可以讓她精準地找到蠱蟲的所在,也可以進一步估算出這條蠱蟲被喚醒之後會有什麼舉動。
很快四海不歸臉上和額上便溢滿了細汗,很明顯蠱蟲在他身體裡動起來了,看他臉色飄起點點蒼白,可想而知那痛絕不僅僅隻是一點點而已。
七七依然柔聲安慰道:“我不會給它太大的刺激,讓它發作,父後,不要慌,忍一忍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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