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
忽而,門外傳來一道喚聲。
金秀兒聞言,臉色微變了一變。
“我二叔來了,你就待在廚房裡,不許出來,也不許發出任何聲音。”
交代完之後,她應了一聲,就出了廚房去。
陸宴北雙手叉腰,揚揚眉梢。
所以,現在是怎麼的?
他堂堂陸大總裁,還見不得人了?
不過,她既已經交代了,那他自會尊重她。
“二叔!”
金秀兒走出廚房,順手不忘把廚房門給帶上了。
“就做飯了?”
“嗯,到點了。”
“爹孃又不在家?”
“我爹去村支部了,老媽去澡堂子裡幫忙搞衛生去了,就這兩天能搞完吧!”
金湖村畢竟是溫泉村,前幾年村上集資花重金搞了個澡堂子,這樣村上所有人就都有機會泡溫泉了。
“早知道你一人在家,就上我家吃飯了。”
“沒事,我飯都煮好了呢!二叔,又是來拿煙的吧?”
金秀兒從貨架上拿了包紅色的港城煙給他。
“還是你這丫頭懂我,老規矩,不許告訴你二嬸子。”
金老二說著,從口袋裡翻出一張陳舊的五塊錢鈔票,遞給了金秀兒。
金秀兒接過,“我二嬸那是關心您身體,這玩意兒少抽點,總歸是好的。”
金秀兒把錢放進了抽屜裡。
金老二拆開煙盒,給自己點了支菸,“你二嬸子就是一驚一乍的,見老三走了,生怕下一個就是我。哎!老三也走得夠憋屈的,你說這好好地人,怎麼說沒就沒了,說到底還是得怨那姓陸的,要他沒鬨這麼一出,你三叔也不會就這麼走了……”
金老二沉沉吐出一口煙。
金秀兒聽著二叔的話,滿心愧疚,以及心虛。
好在臉上的面紗擋住了她所有的情緒。
眼神不自覺的會掃向那扇土黃木門。
“對了,那姓陸的好像又來咱們村了。”
“啊?”
“我剛從村口那邊過來,見村支部停著他那台豪車,可去村支部找人,恁是沒找著。”
“……二叔,你找人家乾嘛呀?”
“還能乾嘛?老三的命不找他賠啊?我都恨不能揍他一頓才好,下回看他還敢不敢進咱們村了。”
“……”
金秀兒想,如果被村裡人知道自己私自藏了這位姓陸的,會怎麼樣呢?
大概也會氣得想要揍她一頓吧!
“砰——”
正想著,忽而,廚房裡傳來一道很重的碰撞聲,像是鍋子類的東西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金秀兒嚇得一驚。
金老二疑惑的看了看廚房那扇門,“你家裡不就你一個人嗎?”
金秀兒心虛的賠著笑臉,“老鼠又在作怪了。”
她心下裡把罪魁禍首的那人從頭到腳腹誹了個遍。
“哎呀!二叔,你聽,二嬸子好像在叫你呢!”
“啊?有嗎?”
“有的,有的,你快回去,準是叫你吃飯了,一會小心捱罵。”
“是是是,你二嬸子凶得很。”
金老二說著,匆匆滅了手裡的菸頭,一路小跑著回了自家去。
才把金老二哄騙走,金秀兒就推開了廚房門。
卻在見到屋裡的情景時,她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
堂堂陸氏集團繼承人,那個傳言中足以隻手遮天的男人,現在居然身係圍裙,手握鍋鏟,蹲在高高的灶台上,一臉防備,甚至是有些膽戰心驚的瞪著地上一隻跑來竄去的大老鼠。
見著金秀兒進來,灶台上的男人,赫然反應過來。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丟人,他假裝鎮定,咳嗽幾聲,“那個,第一次見著老鼠,還這麼大一隻……”
這解釋,有些蒼白無力。
才預備從灶台上跳下來,哪知,那隻十厘米長的大老鼠竟然又衝了出來,在廚房裡橫衝直撞著。
陸宴北伸出來的大長腿嚇得即刻又收了回去。
敢情她家裡是把老鼠當寵物養著了?
竟然還養得這麼肥碩。
看著他收回去的大長腿,以及他臉上那難以掩飾的怯然,金秀兒到底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她迅速抓過擱在灶旁的火鉗,“哢——”一聲,精準的夾住了試圖從她腿邊溜走的大老鼠。
老鼠發出“吱吱吱”的慘叫聲。
“這樣不害怕了吧?下來吧!”
金秀兒微揚下巴看著灶台上的陸宴北,眉眼間裡明顯藏著幾分得意。
陸宴北:“……”
作為一個大男人,竟被一個女人這麼護著,這著實有些挫傷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
尤其遙想當初,哪回不是她哭哭啼啼的鑽進他的懷裡求安慰?現在怎的就反過來了?
陸宴北紅著耳根子狡辯道:“我不是害怕,我是嫌這東西噁心。”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囉!”
金秀兒也不跟他辯論。
這話擺明瞭就是不信嘛!
陸宴北覺得自己的威望和氣場,大概在這個女人面前已經歸零了。
他有些氣悶。
金秀兒夾著那隻大老鼠,另一隻手去拎煤灶上的開水壺。
“我來。”
陸宴北搶在她跟前,把水壺拎了起來。
金秀兒的小手一不小心觸上他的手背,她心慌一秒,下一瞬,匆忙收回了手去。
心間裡似有什麼盪漾了一下,面紗下的頰腮泛起一層侷促的紅暈。
“謝謝。”
她道謝,快步走出廚房。
陸宴北拎著水壺跟上,不明白她想要乾什麼。
金秀兒夾著那隻老鼠放在一個木桶中,順手把陸宴北手中的開水壺接過。
柔軟的指腹不經意的摩挲過陸宴北的手背,他目光瞬時沉下,視線落在她蒙著面紗的臉頰上,眼瞳裡的溫度逐漸熾-熱幾分。
卻見她拎著那壺開水,正往老鼠身上澆著,燙得那老鼠“吱吱”直叫。
畫面有點……
從抓老鼠,到把老鼠燙死,一係列的動作做下來,她可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陸宴北在旁看得目瞪口呆。
深眸半眯,熾-熱的目光逐漸複雜深幽起來。
忍不住想,如果現在是蘇黎呢?
面對這麼大一隻老鼠,她會怎麼做?
會熟練的抓住老鼠,再手法純熟的把它燙死?
她不敢。
眼前這張面戴白紗的臉,時不時與蘇黎那張臉重疊,而後,分開。
分成了兩張並不相似的臉。
“陸先生。”
“陸先生?”
見陸宴北盯著自己發呆,金秀兒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陸先生,你在看什麼?”
陸宴北這才回過神來。
對上金秀兒那雙狐疑的大眼睛,不知怎的,心裡忽生幾分挫敗。
他把身上的圍裙解下來,塞回金秀兒手中,“不好意思,臨時有事,下次再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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