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無人買,不如五文一隻。”
“三文也賺。”
“聽我說。”張肖用更大的聲音壓下去。
“做蛤蟆用的東西多,也算是個本錢,三文不行,就一百文,李東主說,沒人買拿回來給他。”
“聽李東主的沒錯,一百錢。”
“村正,誰家來做?”
“方子不能丟,叫别人學去,村裡還拿什麼賺錢。”
“要騰個院子出來,在那裡做,外面守人,誰來都不許進。”
“操傢夥,輪流看著。”
村民們又說起來,嗡嗡嗡……
他們對於一個能夠賺錢的本事,可小心著呢,收徒弟都要留一手,更不用說告訴旁人了。
在他們看來,李易李東主已經不是傻了,是聖。
好東西拿出來不心疼,賺錢的本事還多。
總有看著衣服就知道是富貴的人來莊子找李東主。
自己不能跟李東主比,方子絕對不能泄露。
“别嚷嚷了,都去抓蛤蟆,小的留下,大的抓,癩蛤蟆不要,我選人來做,手和胳膊有傷口的不行。”
張肖再次大喊,拿主意。
村民嘩啦下子散去,抓蛤蟆。
張肖又找幾個嘴嚴的人,叫他們去長安城裡的藥店買紅糖,順便買鹽。
當天晚上,村裡先做了幾大鍋,一人嘗一隻,覺得一百錢一隻不貴,好吃。
翌日一早,村正親自帶車隊出發。
一頭頭的黃牛拉著車慢悠悠走,車上放著還沒乾的泥灶,灶下有小火,旁邊的人不時扔裡點柴火,保溫。
一共四輛車,一車一個大鍋,村裡就這四口大鍋。
一隻鍋中二百隻紅燜青蛙。
大家懷著忐忑的心,以及希望,過灞水。
“走春明門,去東市,東市有錢人多。”村正說出來的時候沒有底氣。
東市的東西貴,全是好東西。
到秋後收菘菜,西市的菘菜大幫子,東市的則是外面不好的幫子掰下去。
韭菜,西市帶著泥,東市的根都要切掉。
趕路的時候,路邊有草,有人跳下去薅,打成捆放到車上,準備喂牛。
連著轉彎,九裡多的路,牛車隊伍用了大半個時辰才進到春明門。
進春明門後的路是環城南路,經過下面的道政坊和上面興慶宮,再往前,下面就是東市,而上面是業勝坊。
不夜的平康坊在東市的西邊,隔一條街挨著。
村正張肖乘坐的牛車上放了一個用草團包裹好的小罐子,裡面有二十隻蛤蟆。
車上還有一桶水和不少油紙,以及一個陶盆,幾雙筷子和一個瓷盤。
從來沒在東市賣過東西的他看著這些東西,深呼吸。
這都是那張紙上所寫,叫别人嘗,水自然是用來顧客面洗盤子和筷子的。
此時的張肖想哭,自己的村正沒當好,看人家李東主的莊子,在那裡活著才像個人。
趕牛車的人調整糞兜,以免牛那啥……
在城門外的時候,其實已經讓牛撒過尿了。
牛一上坡就撒尿,城外專門有人為堆出來的坡,坡土都能賣錢,然後再堆。
村正張肖調整好狀態,進到東市。
跳下車,先吆喝:“獨家密法燒鍋,一物美味雕琢,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人這一輩子有許多選擇。”
“你不停下來不能說是你的錯,錯在我不會吆喝,我失去的是一個過客,過客失去的是往事如昨。”
“如昨,如昨天的雲朵,豔陽中誰在輕唱情歌;如昨,如昨夜的星河,彎月下誰在甜蜜述說。”
“獨家密法燒鍋,一物美味……”
張肖喊著,臉都紅了,李東主你為什麼要寫這些?還要人不要臉一樣吆喝。
不過效果出現了,好多人聽到動靜,詫異地看過來,什麼東西?聽著怎麼有種特殊的感覺?
“作甚的?想吟詩去旁邊的平康坊。”還沒喊兩遍呢,有人好奇之下發問,其他圍觀的人點頭,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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