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為何嗎?”姚崇控製自己,千萬彆著了道。
瀟雲給兩個人倒酒,放下束子。
“身處高位,有法執難。法無禁者,人慾難填。人慾不滿,借位而沾。沾若常態,永墜深淵。
東主知道你拿著别人送的會員卡過來,怕卡上的錢吃光了,你又去找人要。
你身為宰輔,誰敢治罪與你,你要的越多就越想要,你要你家人也要。
長此以往,你還能回頭嗎?到時你就真的是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了。”
瀟雲此時一臉恬然,再見不到剛才的嫵媚,聲音輕柔,卻少了軟糯。
她目光清澈,靜靜地看著姚崇。
姚崇徹底愣了,原來如此啊。
李易知道自己拿了别人給的會員卡,就可疑留位置、降價,讓自己能吃得起,這樣就不用再去索賄。
每一餐一緡,自己也可以充錢進去。
甚至是等到自己需要充錢的時候,特價就是一餐十文。
“受教了。”姚崇抬起手抱拳。
瀟雲起身回了一禮,又道:“這玻璃也是專為你所備,透一縷光明,行正大之事;借一片清無,看百姓疾苦。”
說著,瀟雲雙手捏起酒盅,遙敬一下,仰頭喝儘。
姚崇趕忙舉盅以和,喝掉。
酒氣一衝,頓時缺氧,他長吸口氣再緩緩吐出。
然後看著瀟雲,問:“你不怕我尋由頭治你罪?”
“小女子自幼被賣,不知家人,了無牽掛。若能勸諫,一死當值。”瀟雲挺胸抬下巴傲然道。
姚崇被嚇一跳,想要抬手,他怕瀟雲說完從樓上跳下去,
結果……
瀟雲突然又吐吐舌頭,露出羞赧的笑容:“當然啦,我還是知道天上人間有陛下的份子,又有五王府的五王顏面,姚東家不會把我怎樣的呢。”
姚崇:“……”
他故作氣憤:“若我就要出手呢?我睚眥必報。”
“東主就不是,我家東主乃是宰相肚量、以德服人,即便管事宋德受欺負,也不敢為其出頭。”
瀟雲笑嘻嘻地說道。
姚崇猛地一哆嗦,他承認,他更怕那個少年東主。
那少年壞呀,心可黑了。
什麼叫管事受欺負不敢為其出頭?梁掌櫃等人經曆了什麼還用說麼?
還有餘掌櫃,到現在都進不去平康坊。
“你這丫頭……還不為老夫斟酒!”姚崇指著瀟雲,作忿忿狀。
“姚東家恕罪。”瀟雲給兩個人重新倒上酒。
然後側身,把李易送給她和天上人間所有女子的挎包打開。
於裡面拿出個木頭小盒,放到桌子上。
“姚東主,這是宮裡人來吃飯時,交代我遇到你後,送你的東西。”瀟雲指指漂亮的木頭盒。
姚崇直接拿起來,打開,身體向後一靠,再仔細看,小聲道:“這鏡子?”
他知道王皇後那裡有不少鏡子,大大小小的,都是李易送的,别人李易根本不給。
瀟雲又端盅:“可鑒衣冠正,亦能照心誠。且看宮闈事,自古應無爭。”
姚崇聽了,拿著鏡子的手在微微顫抖。
他明白,皇後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要阻止,多日前就安排了後手。
今天或者是將來幾日,自己不到天上人間,也會有别的機會遇到一面鏡子。
這鏡子可不僅僅是什麼可鑒衣冠正,主要說的是照心誠。
魏徵啊,直言而諫,然後被太宗容忍。
可是死後……
而且看宮闈事,說的是魏徵說長孫皇後的陵墓問題。
現在看來,王皇後是告訴自己别亂插手說話,小心說多了與魏徵一個下場。
姚崇想著今天陛下關於立太子的應對,暗自歎一聲,收起了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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