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郭支稍稍懵了一下,請求回去的時候,能和妘垂同乘。
當天夜裡,不少人熟睡之後,文命卻怎麼也睡不著,心情有些莫名的震撼,依舊不能消除。
他從站台附近的房屋裡出來,看著那輛並不大的小火車。
文命又想到其他的土地上,雖然諸夏的各個片區,都在修築道路,但是不少地方還是粗劣的土路,隻有在洪州和中原才能看到石頭路,而現在,鐵路的出現,徹底讓文命的世界觀被重新整理了。
這天下有很多種路。
開辟棧道,挖空山崖的天路;
黃塵滾滾,牛馬往來的土路;
規劃齊整,一片平坦的石路;
乘風破浪,船舶航行的水路。
現在,新出現的道路,應該名為鐵路,鋼鐵通向遠方,雖然目前隻有這一條路,而且也隻是行駛了幾十裡地,但可以預見,十年之後,二十年,三十年之後,這些鐵路必然會在更多的地方出現。
諸夏的王者們說過,道路是保證各個地區不會分散、以及各自為政的重要保證,隻有資訊和文化的及時流通,才能形成巨大的“漁網”,把“諸夏”這條大魚牢牢的困在網中。
文命站在石頭站台上,發出無限感慨:
“現在從南丘抵達厭火國,再也不需要走上三天三夜,再也沒有人會偏移方向。從洪州抵達淮水,再也不必乘船,通過大橋的連接,南北已經暢通無阻。”
“過去的人們羨慕都廣之野的百穀,羨慕靈山的繁榮與偉大,現在這一切都被歸納入史書之中,再也不見人傳頌。”
“前人走出天下的路,後人把天下的路連接起來。”
昔年,在自己還小的時候,妘載做圖畫工器,養農開工,那時候農田才剛剛劃定,那時候犁具才出現不久,那時候打鐵的人不過是拿著一小塊鐵,用容易損壞的石錘或銅錘,狠狠的敲砸,費時費力,揮汗如雨。
那時候的人們還不能頓頓都吃飽,受到瘴氣與野獸與洪水天災的襲擾。
那時候,妘載說,以後天下都會像是都廣與靈山一樣。
那時候的人們,幻想著那樣的天下。
十七年後,都廣與靈山,都已經不值一提。
都廣之野,不過是生長著一堆野穀的肥沃土壤,靈山之地,不過是過去十巫們神神叨叨的囈語之所。
逐漸的,東方明亮起來了,人們開始活動,火車發出嗚嗚的聲音,在鍋爐裡面睡覺的焦焦也驚醒,一個肥雞打挺坐起來,抹掉雞嘴上的口水,開始整理身上的煤灰。
焦焦師傅,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砰!”
鍋爐的蓋子被用力的關上了。
嗚嗚——
焦焦號小火車噴出煙霧與蒸汽,輪子在鐵軌上轉動起來,拉著五車廂的煤炭,以及剩下的五個空車廂,開始往洪州的方向行駛回去了。
又回到洪州的站台之後,經曆了兩天的行程,文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又聽到妘載讓他今晚好好休息,過上三五七八天,等到諸夏十方的人們,差不多都進入中原的地界,就要坐著帝江前往會盟之地了。
諸夏的第一次大會盟,所有的首領都會聚集在一起,那是一個宏大的場面,隨便撿起一塊磚頭丟出去,都能砸到三五個青史留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