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手捏弄著她的下頜,狀似無意,卻魅人入骨。
他們氣息交融,目光糾纏。
她恍惚的眸光慢慢失神,他漾起水光的眼神也並不清白。
“如果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徹底擺脫謝晉寰的控製,走上一條光明的路,你會離開他嗎?”男人眸光漸黯,聲色啞著。
舒顏的心臟在精緻的皮囊下劇烈地跳動著。
幾秒之後,她笑眼嫵媚,纖細的手指在他微敞的黑襯衫領口勾了勾,“不會。我就是爛,也要跟謝晉寰爛在一起。
千秋歲是我賴以生存的土壤,是我這隻習慣了黑暗的蝙蝠,最適應的地方。我不需要另一種選擇
她要和他保持距離。
趁現在,還有後悔的機會。
“如果,是我要帶你走呢?去一個謝晉寰的勢力找不到的地方,你會跟我走嗎?”白燼飛深深凝視她,前所未有的認真。
“不會
舒顏不假思索,笑得眼底分不清光影和淚影,“我生是謝總的人,死是謝總的鬼
白燼飛緩緩站直腰身,斂著紅的眼眸再度冷沉下去,將黑襯衫的釦子又解了兩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抓緊辦正事兒吧
“什麼……正事?”這男人思維太跳躍,舒顏沒跟上。
“夜半三更,酒店房間,孤男寡女,你說能乾什麼,打撲克啊?”
白燼飛戲謔的眉眼真是涼薄至極,那一絲她癡迷的溫柔蕩然無存,“你先洗,還是我先洗,還是,一起洗?”
舒顏闔上眼瞼,搖了搖頭,“我現在就離開,不會打擾你休息
說完,她抬步欲走,卻被男人一把撈過腰肢,輕而易舉將她勾回到他冷謔的視線之下:
“怎麼,耍脾氣啊?不洗怎麼一起睡?”
“耍脾氣……我哪兒有資格
舒顏媚眼如絲,喉間苦澀翻湧,“白先生,你這樣高高在上的貴公子,真的要跟我這樣的女人睡嗎?
無論洗多少次澡,臟就是臟,永遠也洗不乾淨的
白燼飛唇角一挑,端的是放蕩不羈,“你是什麼人,我很清楚。我帶你出來了,就說明我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舒顏再也繃不住情緒,顫聲喊了出來。
白燼飛倏然怔住,薄唇抿了抿。
舒顏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忙用力調整氣息,眼圈佈滿隱忍的血絲,“如果白先生擔心我,顧念上次我幫了你和唐小姐一次,今晚就不要提這種要求。
就當是……報答我了
在她不堪的世界裡,白燼飛是她見過最好的人了。
因為真心喜歡,所以不希望他和自己坍塌成廢墟般的人生扯上一絲關係。
她希望他們,始終清白。
見舒顏執意要走,白燼飛呼吸明顯多了絲紊亂,握著她腰窩的大掌青筋繃緊,柔和下來的語氣帶著哄的意味:
“不洗就不洗了,很晚了,留下睡吧
……
舒顏也確實太累了。
而且她思忖了一下,如果這麼快就回千秋歲,勢必會引起謝晉寰懷疑,若度過今晚,回去也有說辭。
他們到底一起睡了。
隻是,舒顏睡大床,白燼飛直挺挺地臥在沙發上。
其實,他根本沒想碰她。
兩人進來時什麼樣,睡覺時還是什麼樣。舒顏的高跟鞋規規矩矩地擺放在床邊,單薄的嬌軀蜷在棉被裡。
空氣中彌散著尷尬的沉默。
原本舒顏想睜眼熬到天亮,可不知不覺,還是睡了過去。
但,白燼飛卻目不轉睛盯著天花板,睡意全無。
直到聽見均勻的呼吸聲,他才輕捷地起身走過去,單膝蹲跪在床邊,深沉的眸凝注她歲月靜好的睡顏。
半響,他隻低喃了句,“你不像她
舒顏似乎聽見了,蒲扇般的睫翕動著,眼尾泛著一點晶瑩的濕意。
白燼飛喉結上下滑動,想將這滴淚珠拭去。
可最終他還是縮回了手,孤傲黯然的背影向陽台走去。
……
翌日一早。
舒顏睜開惺忪睡眼時,白燼飛已經離開了。
她從溫暖的被窩裡坐起身,忽然眉目一怔。
白燼飛黑色的風衣,規規矩矩地蓋在她的被子上,顯然是留給她的。
上次,他記著她胃不好,給她留下胃藥。
這次,他知道她離開得匆忙,衣裳單薄,於是給她留下了衣服。
“嗤……還是那麼會照顧人。以後嫁給你的女人,一定幸福極了舒顏輕輕笑著,微顫的指尖摩挲著黑風衣的布料。
她從床上起身,想去陽台上吹吹風。
但她拉開陽台玻璃門的一刹,心臟顫得劇烈。
散落一地的菸頭,彰顯了一件事——那男人徹夜未眠。
*
昨晚,譚秘書帶著人跟白燼飛的車。
沒跟上不說,那小子還彎道飄移,車技出神入化,搞得他們上百萬的豪車當場撞報廢了的兩輛。
謝總下令,把舒小姐帶回來,他不敢怠慢,又全程搜尋。可也不知白燼飛是不是用的假身份住的酒店,他根本查不出來,隻能硬著頭皮無功而返。
當晚,謝晉寰的房間一片狼藉。
譚秘書其實也不怎麼懂,平時謝總隻當舒顏是為他所用的工具,根本沒半點真心,怎麼這次反應這麼大。
就像他很在乎舒小姐一樣。
就在千秋歲人人膽寒的時刻,舒顏竟然神情沉靜,大.大方方地走正門回來了。
她來到謝晉寰面前,一張倩麗的臉龐一反常態,不施脂粉,卻平添了一絲自然如璞玉的美感。
瞬間,令謝晉寰想起了她還不是“唐俏兒”的時候,不禁眸光一暗。
而他陰沉的目光,很快落在她身穿的黑色風衣上。
“白燼飛留給我的
舒顏坦蕩承認,“需要我脫下來,讓您燒燬嗎?”
“一件衣服而已,送你的,就穿著吧,我沒那麼小氣
謝晉寰斜倚著沙發,胳膊肘撐著扶手,虛握的拳頂在頭側,戲謔地睨著她,“你們做了?”
舒顏似笑非笑,搖頭,“沒有。白燼飛不是普通男人,沒那麼容易上鉤
“嗬,不,他已經上鉤了
謝晉寰冷冷笑著,極儘輕蔑,“同是男人,我還看不透他的心思嗎。在他把這件風衣留給你的時候,他就已經對你動心了
舒顏心臟狂跳,插在黑風衣口袋裡的雙手緊緊握拳。
“舒顏,你做得很好,繼續保持,讓他對你上心,對你迷戀,欲罷不能。
然後,親手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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